大余北方。
雪下个不停。
冬天一到,就变成这样,雪不停地往下落,地面又湿又滑。
李顺窝在边境的帐篷里面,啃着窝窝头。
他本来在坐大牢,每天在牢里做苦役,结果因为战事,被扔到了北境,跟着开始打仗。
李顺跟着打了一年了,但其实也不算打,魔族就是每天来骚扰一下,在雪原上出现,然后就消失了。
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三个人一小队在边境巡逻,他是戴罪之身,在边境打仗可以减少坐牢的时间。
本来他应该牢中三年,边境四年,但是进入军队的话,再过三年就可以自由了。
边境上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基本都是些干粮,肉更是少得可怜,和在芦安的时候不一样。
在芦安的时候每天大鱼大肉,吃习惯了。
坐牢的时候吃上米就已经算运气好的了,不过意外的是,每天吃干粮,他的体重和修为反而增加了。
乐生推开帘幕,走了进来。
李顺抬头看着他,这个人跟他一样,犯了罪,进来服刑的。
乐生长得尖嘴猴腮的,名字也是奇怪,问他从哪里来的,说是不知,父母也没个名字,他花了五铜在算命先生那里要了个名字。
算命先生说就叫乐生,于是他便叫乐生。
他犯的是偷盗的罪,偷了一个大户人家两百金钱的东西,然后被关到了大牢,乐生每天在李顺旁边说。
“放他娘的狗屁,那玩意是赝品,顶了天值个两百铜,那家少爷打肿脸充胖子,害得我被关好几年。”
但是和他名字很像,他每天没个正行,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乐生看到李顺蹲在燃尽的火坑旁吃馒头。
“哪来的馒头?还有没,给我也弄一个,这天真冷,饿死了。”
他搓着手,便在李顺旁边坐下。
李顺掰了半个给乐生。
“没了,就这一个,分你一半,拿去吃吧。”
乐生接了过去。
“嘿,真不错,谢了。”
李顺想着我家的都是真品,回头拿一个给你开开眼界。
他和乐生处了一年多,两个人多少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只是个器具啥的,送乐生一个也不是不行。
这人不错,偷盗属实是因为走投无路。
经过两年多的苦役,李顺的性格变化了不少,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荒诞搞笑。
还好自己爷爷给了他当头一棒,不然他这辈子可能都是个芦安的纨绔少爷了。
当纨绔少爷其实挺有意思,每天什么也不做,但是又挺没意思,每天什么都不做。
其实北境的生活比想象中有意思,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穷了,没有肉吃,他很久都没吃上一顿肉了。
人不吃肉,感觉就和没吃饭一样,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看见鸟屎感觉都是香的。
北境甚至没有几只鸟,让李顺觉得有些悲伤。
以前芦安漫天都是鸟,到了夕阳落下的时候,一片一片的鸟在天上飞来飞去,那会怎么会想着对天上的鸟起食欲呢。
李顺现在的梦就是有只鸟在天上飞,然后突然拉个蛋下来,落在雪地上,还能捡起来加个餐。
乐生啃着馒头,一边啃一边说。
“真硬,牙齿迟早要啃掉。”
李顺看着他。
“乐生,你这边结束以后打算去干嘛?”
乐生摇头。
“不知道,到时候继续去干我的老营生。”
李顺想着你的老营生不就只有那啥吗?
“还没金盆洗手啊?”
乐生啃完了那馒头,觉得口干。
“不知道啊,我就会这点手艺,要不我就只有去当长工,我可不想给人当一辈子长工,到死了连块坟都没有,老婆也讨不到,只能裹着草席扔到山里去喂野狗。”
李顺想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便问。
“那你要不要到时候跟着我?我给你找个活干,肯定给你够多的钱。”
乐生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的?”
李顺点头。
“反正只是找个差事,我们俩也算是有缘了,以后别再做那窃的事情了吧。”
乐生点点头。
“那我就跟着你混了,到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喊你顺哥,当你的小弟。”
李顺只是笑着摆手。
要是放以前,他觉得可劲威风,现在他只觉得有点尴尬。
尤其是靠钱财是拉不到朋友的,李顺逐渐理解了这一点。
两人正在闲谈的时候,一个人掀开帘幕走了进来。
他长得五大三粗,脸上都是毛,于山,是这两个人的队长。
于山看着两人说。
“走了,别闲聊了,巡逻了。”
于是两个人便起身,跟在于山后面,往外面走去,他们走出了城外,在雪地里面踏着步子。
李顺回头看了一眼,在城墙上有着一道娇小的身影,那便是领衔他们队伍的将军。
说是将军,但实际上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但是没人敢小瞧这个小姑娘。
她的实力很不错,并且打仗很有兵法,似乎有的人在这方面就是天生的。
她的脸上总是戴着半张面具,而世间对她的称呼是——
摇光,蒋语秋。
破军之星。
一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星星。
一开始人们都在想让这样一个小女孩来守卫一座城市是不是太儿戏了,直到她展现出不同凡响的领军能力,人们都才对她佩服不已。
她的领军方式就像是一柄矛,破阵的矛。
她能够轻松凿开敌人的防线,如果收到的命令不是防守,李顺甚至怀疑这个小姑娘可以带着他们一路打到魔族境内去。
不过,那时候就是高手对阵了,好像和他们这些小虾米也没什么关系。
而在城内,还有着几名修士高手坐镇,是为了防止魔族直接派出修士进行战斗的,在修士面前,他们这些练气筑基,就和田里的草差不多,一刀下去就倒一大片。
三人的主要任务是当前哨,看有没有魔族进攻,又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变,或者是城外的灾民,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他们上方掠过。
众人看了一眼。
李顺说。
“那好像不是鸟吧。”
于山看了一眼。
“等等,那好像是,魔族。”
是魔族中的修士?
他慌了神,往回走,踩在雪里面。
“得快回去报信才行。”
另一道声音传来。
“报信,是不是有点晚了?”
下一刻,于山的身影变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