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将军,河内军在拔营!”
泫氏城中,城外河内军拔营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城上白袍军的眼睛,马上有甲士向主将魏越禀报。
魏越好似猜到了什么,面上一喜,急急忙忙跑上南城楼。
展目望去,河内军确实在拔营,而且给人一种慌乱感。
见此,魏越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大喝道:“全军集结,莫走了河内贼!”
“将军,敌众我寡,恐…..”
身旁,副将李青语气担忧;之前他们三千锐士撤进泫氏城,数场守城战下来,如今折损大半,只剩千余人。
他虽然知道魏越的意思,但真的太过冒险。
魏越却铿锵道:“兵贵精,而不在多;况且你看,河内贼慌乱之态毕现,正是吾等大有可为之时!”
…..
城外,魏续指挥兵卒将一个个大箱子装上马车。
张宁不禁蛾眉一蹙道:“将军,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何惜之?”
“美人儿,这些都是钱;你是不知道,这些钱比在河北还值钱!”
魏续一脸贪婪,这数百个箱子里,全是他从黑山军大营抢来的纸币,而黑山军自然是屠戮上党各城抢的。
自从两年前,赵云发行纸币后,因纸币公信力极高,而且无人能仿制,赢得民间信赖。
很快,纸币流入黄河以南各州;当时,黄河以南各州深受劣钱之祸,百姓苦不堪言。
特别是吕布治下的司州,更是劣钱的重灾区,市场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完全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模式。
而纸币的流入,很快改变了这一形态,很多中原商人开始用信用高又轻便的纸币进行结算。
时至今日,纸币经过两年多的流通,因其强大的公信力,使得黄河以南各州民间都认可了纸币。
然而,纸币主要发行在河北,这就导致河南各州的纸币购买力,比河北还强。
打个比方,在河北一石粮三百文纸币,而在司州民间两张龙币就可以买一石粮。
而今,魏续在黑山军手中抢了近亿钱,他岂会放弃这泼天的财富?
张宁非常无语,但也知道无法阻止魏续。
时间流逝,河内军推着大车小车的辎重,驶出凌乱的营地。
另一边,泫氏城西门外的黄巾军,也拖家带口向河内军靠拢,一眼望去肩挑背负,人山人海。
然而,就在河内军即将撤离时,斥候急奔至魏续面前:
“启禀将军,城中魏越杀出来了!”
“狗日姓魏的!”
魏续勃然大怒,魏越虽然与他一个姓,但他还是想骂句狗日姓魏的。
当日,严政领军走后,他就开始猛攻泫氏城,后来剩下的黑山军炮灰被张宁带走后,他只能让自己的河内军攻城。
这一打又是好几天,但折损了上千兵力后,还是没有打下泫氏城。
当然,魏续也发现魏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若没有城池,旦夕可灭之。
然而如今,苟延残喘的魏越,居然敢杀出城来了?
这不是看不起老子吗?
“传令郝萌,率本部给老子弄死魏越!”魏续怒喝连连。
郝萌,河内人,二十七八岁,是跟随魏续出兵上党的四大校尉之一,原本手下有五千兵马,猛攻泫氏后,还有三千多兵力。
郝萌这个人,长相与他名字一样,看着确实好萌,但这只是他的外表,实则此人是一个狠角色。
得到魏续命令,郝萌当即率领麾下兵马迎击魏越,对他来说,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没一会儿,两支军队越来越近,河内军中腾起一片箭雨,遮天蔽日。
“杀!”
魏越擎刀顶盾,嘶声大喝,步履如飞地朝对方扑进…..
在泫氏城死守这三个多月,军中的箭簇早就用尽了,就连手中的刀都有无数缺口,但磨一磨,一样能砍死人。
“杀!”
魏越身后,千余飞狐锐士齐齐咆哮,顶着箭雨扑进,只要没有倒地,他们就不会停顿。
硬扛数波箭雨后,千余飞狐锐士虽然出现了伤亡,但精良的甲胄抵消了大量伤害。
只是人人盔甲上插着箭簇,看起来有点像刺猬。
郝萌放下手中大弓,抓起拄在身侧的鹰勾枪,向身先士卒的魏越迎了上去。
刚刚他连射三矢,都被魏越斩落,令他有点恼羞成怒。
须臾间,身先士卒的二将碰面,郝萌盾移枪出如毒蛇飞窜一般,直袭魏越咽喉。
魏越面色冷冽,手中大盾猛然砸出,重重砸在枪刃上,带偏了枪刃的攻击方向。
然后,魏越身贴大盾,欺身而进,右手上的重刀朝郝萌当头斩去。
郝萌大惊,这一瞬间抽枪格挡显然来不及,而手中盾牌硬接重刀,就算能挡下,其强大的冲击力,也会震伤他的左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郝萌手中盾牌一勾,将身后亲兵勾至身前,在他还来不及看时,身前亲兵就被披成两爿,鲜血如泉喷射,溅得魏越满身都是。
而郝萌趁这时间,身形一晃,手中鹰枪袭向魏越腰腹。
血水迷糊了魏越的眼睛,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阴毒,他的心脏紧张的剧烈跳动。
魏越没有时间去擦眼睛,他脑中突然浮现当年与赵云在洛阳蔡府对练时,赵云对他说,当对方的招式快到看不见,或者影响你看不见时,应该听风的声音,相信自己的直觉。
“喝啊!”
魏续暴喝一声,左手大盾凭直觉狂砸而出,乍起轰的一声,他凭自己的直觉,挡下了这死亡边缘的一枪。
郝萌握枪的手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明明魏越的眼睛被血水迷住了,为何还能精准挡下他这一击?
郝萌很不甘心,但魏越挡下这一击后,退入了己方盾阵内。
魏越抹掉迷眼血水,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其实,二人的交锋非常短暂,完全是眨眼间的事情。
紧接着,双方盾墙如山岳狠狠撞在一起,枪矛从盾墙缝隙中如林刺出,血光闪动。
这个时候,那方先撕开对方盾墙,就能击溃对方。
而郝萌利用三倍于魏越的兵力,命左右两部司马领兵,直插魏越两翼。
魏越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身为精锐老军的飞狐锐士,快速变换阵型,如品字型应对三面攻击。
郝萌愣了愣,这支千人白袍军给他一种只有一个人的感觉,居然能如臂指使的变化阵型?
“我为锋刃!”
品字型白袍军方阵中,魏越擎刀执盾,大喝我为锋刃。
“锋刃!”
正在抵御三面攻击的白袍军齐齐大吼,阵型随之一变,犹如一柄尖刀。
而魏越,就成了尖刀的头,他手中重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斩飞身前敌军,如猛虎般冲入对方盾阵中,身后白袍军如潮紧随。
而郝萌一方,他兵力虽然三倍于魏越,但显得过于分散了,中部被魏越锋刃阵撕破,左右两部兵力根本来不及救援。
然而,冷兵器战争,阵型一旦破了,对上人家绞肉机般的军阵,要么被杀,要么掉头逃跑,没有第三条路。
显然,每个人都有求生欲,中部河内军才不会乱糟糟顶上去送死,开始向两侧逃跑,而这又冲击了向中部合拢的左右部。
见此,郝萌气得跳脚,但混乱已成,他亦无力回天。
魏越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杀敌的机会,击溃对方中部后,与副将李青分作两部,直击对方被溃兵冲乱的左右部。
郝萌的左右两部本来就在混乱中,被白袍军一冲,瞬间四散。
这一下,郝萌麾下河内军彻底溃散了,向四处逃去。
郝萌怒吼咆哮,自己三倍于敌,居然败得一塌糊涂。
“狗贼,休走!”
魏越瞅到郝萌,如狼似虎地擎刀杀去。
郝萌吓得一跳,提着鹰勾枪向南狂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