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石抬眼，举起望远镜，那华丽的四轮马车，明黄的车帘上绣着五爪金龙。
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当年赠予崇祯皇帝的那辆，京城失守后，马车自然落入了清廷之手。
“吁。”
马车停在明军阵前，一位明艳的女子走出，抱下一个身穿龙袍的孩童，显然是母子二人。
母子俩孤单地立在那里。
正是大清太后大玉儿，以及年轻的清帝福临。
“呼。”
烈日当空，又一阵热风拂过，硝烟与战火的气息弥漫，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
前线的明军，一排排军官和士兵都陷入了沉默。
“哒。”
沈天石终于停下脚步，挥挥手，缓缓下令：“传令。”
“将清帝带来。”
此事无需犹豫，清廷已无退路，任何疯狂之举都不足为奇。
这三十万京师百姓，本就是他沈天石，崇祯皇帝，以及整个大明亲手丢掉的。
现在不过是偿还债务而已，公正且合理。
万千目光聚集，大清太后牵着八岁的福临帝，颤抖着缓缓前行，走过一排排大明士兵。
一双双愤怒而仇视的眼睛。
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母子二人。
“呵呵呵。”
沈天石嘴角勾起，低语道：“瑟瑞妮。”
和平……恐怕是这位女子的智慧所致吧。
“瑟瑞妮。”
沈天石眼眸半眯，此女非同小可，能在时光长河中刻下浓墨重彩的名字，还是个女性……
果然是个非凡的存在。
这位泰瑞尼亚的女王抛出了一个无法解答的谜题。
这一步棋，实在巧妙。
若他坚持下令强攻，将帝都三十万生灵视作草芥，肆意杀伐，只怕帝都将变为血海。
他的声誉也将随之毁灭。
历史会如何记载暂且不提，他这个大元帅还能否立足？
此女，太过了解明国，她正向圣殿教派递上匕首，而且锋芒毕露，预料之中的……
强攻的指令不能发，一旦血流成河，圣殿必将借此契机猛烈反扑。
他这个大元帅的位置还能稳固吗？
刚刚归顺的明国民心，又会四分五裂。
“呵呵，呵呵，哈哈哈。”
沈天石仰天大笑，望着缓步走来的母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敬佩。以泰瑞尼亚的视角看，她的确是个奇女子。
“苏瑞妮……”
沈天石目光炯炯，注视着她，这位泰瑞尼亚的权力象征，拥有一张精美妩媚的面容，身姿曼妙，虽略显柔弱却傲人挺拔。
十三岁便许配给泰瑞尼亚之王伊索瑞尔，成为他的首位侧妃。
大妃，是她的亲姑姑。
十三岁的少女，在泰瑞尼亚宫廷的复杂斗争中，不但游刃有余。
甚至在伊索瑞尔骤然离世后，她驯服了凶猛的多瑞安，夺取了泰瑞尼亚的政权！
手段着实不同凡响。
历史上的名女子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
一刻钟后，瑟瑞妮母子被带到明军大营。
孙传庭怒目圆睁，早已怒火中烧。
朱慈烺则打量着八岁的福林，撇了撇嘴，显然很是惊讶，原来泰瑞尼亚的王只是一个八岁孩童。
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沈天石的目光犹如火炬，落在泰瑞尼亚太后娇媚的脸庞上，三十多岁的她，保养得宜，肌肤如雪，美貌动人，身姿婀娜……
难怪能让伊索瑞尔宠爱，让多瑞安痴迷，更扶持幼子登上王位，爱辛觉罗家族的命运尽在她掌控之中。
他看似平静，而瑟瑞妮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泰瑞尼亚的女王不敢抬头，但仍能感受到那双虎目的威压，森然寒意令她口干舌燥。
沈营地内的空气仿佛凝结，让她的双腿如同灌了铅，重如千钧。
炎热的夏日却透着彻骨的寒意，让她从头凉到脚……即使是十三岁入宫，面对泰瑞尼亚之主伊索瑞尔时，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恐惧。
沈天石冷冷凝视，忽然抬起手，狠辣地甩去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耳光落在了泰瑞尼亚太后脸上。
瑟瑞妮踉跄后退，跌坐在地，捂着脸，抬头看向面前英俊无双的明国男子。
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惊骇而非愤怒……
“召唤侍卫。”
沈天石朝她扇出一道风刃，心中畅快，不疾不徐地拂净手上的魔尘，低语道：“传令给摄政王，带皇太后与幼帝前往魔法营，严加守护。”
和平谈判已成为无法回避的选项。
这女子为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陷阱，这个陷阱绝不可触碰。
“出发！”
犹如猛虎与狼群的亲卫队早已怒火中烧，闻言蜂拥而上，恭敬中透着冷酷地护送着大清皇太后与幼帝离开。
沈天石转头，望向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民众，怒吼：“告诉济尔哈朗，若有京城子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沈某必将他一族彻底毁灭，绝不留情！”
“违背此誓，我沈某甘愿化为魔界之物！”
这誓言在京畿之上回响，久久不息。城墙后躲藏的清军如鬼魅般缩颈低头，悄悄收起了悬在京城百姓脖颈的魔剑。
黑夜降临，魔法营内。
篝火熊熊，帐篷中剽悍的将领与士兵目光交锋，八岁的福临早已吓得浑身无力，蜷缩在大玉儿的怀抱中颤抖。
大玉儿面色苍白，像木雕一样沉默无言，挨了一记魔法打击的脸颊肿胀，但仍掩盖不住她的倾国倾城。
她似乎已接受了宿命。
沈天石缓步前行，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这女子真是……够狠，够决绝。
“嗒，嗒。”
马靴踏地，轻巧的脚步声却如重锤敲击，让大玉儿心惊胆战。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许久，脚步声终于停止。
沈天石轻轻一笑，挥手示意：“都退下吧。”
这女子抛出的难题，他接招了。
将领们逐一退去。
很快，帐中仅剩沈天石、孙传庭、朱慈烺三人，以及极力保持镇定的大清皇太后与幼帝。
“蠢货。”
朱慈烺撇撇嘴，一脸轻蔑。
大玉儿睁开眼，凝视着这虎头虎脑的少年，满是困惑……
沈天石淡笑：“吾皇所言极是。”
大玉儿怀中的清帝福临猛然一颤，也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憨厚的少年，他竟是大明的皇帝？
?
朱慈烺对他露出了森然的白牙。
福临吓得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天石视若无睹，既然清朝提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用三十万京城百姓的生命作为筹码。
“那么……我们谈谈吧。”
大玉儿如卸重负，与这位英俊的明国男子斗智斗勇，她感到身心疲惫，他的王者之气、威严与杀意让她几乎窒息。
偏偏他又生得貌比潘安，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哼。”
孙传庭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忍不住责备了几句：“你这不懂事的女子……”
“好了，阁老。”
沈天石摆摆手，不必再讲大道理了，谈判本就是如此，握有足够筹码的一方才有权利开价。
谁让我们当初失守了京城呢？
三十万京城的父老乡亲沦为阶下囚，这责任怪不得他人。
望着沈天石流露出一丝宽容，大玉儿立刻振作，悄声说：“督军阁下，大明与大清犹如亲兄妹之邦……”
“胡言乱语！”
然而，沈天石冷笑一声，严厉斥责：“无耻至极，不顾颜面。”
谁跟你大清是兄弟之邦？
你以为你是何人，辽国吗？你以为大明是何方神圣，北宋吗？真以为掌控了三十余万京都生灵就有谈判的筹码？
大玉儿娇躯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她深知要让族人平安回归边境外，这条路已经走不通。
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她，这次和谈恐怕凶多吉少。
果然，沈天石语气森冷，缓缓道：“和谈可以，但什么兄妹之邦就别提了，本督可给予大清一线生机。”
大玉儿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知道这位明国大都督要提出条件了。
“只是……”
沈天石接着说道：“首先，正白旗放下兵器，自行捆绑出城。”
这条件太过严苛，正白旗尚有四万可用之兵，若全放下武器投降，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大玉儿急切道：“督军大人，勿过分欺人。”
“嗯？”
沈天石面无波澜，冷漠回应：“那就无需谈了，我们继续交锋。”
“呼——”
微风轻轻拂过。
大玉儿顿时哑然，看着面不改色的沈天石，不由打了个寒颤。聪明的头脑迅速运转起来。
她的政治智慧仿佛与生俱来，见过的男儿无数，何种英雄豪杰未曾见识？当年大明督师洪承畴，也是她亲自劝降的。
然而，大玉儿心中悚然。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位英俊男子并非开玩笑，他真的敢承受千古骂名，让大清一半的子民在此覆灭。
永无解脱之日！
经过深思熟虑。
“好吧！”
大玉儿知道无法逃避，狠狠咬着牙应允了。
孙传庭看着她明媚的俏脸，一时失神，没想到这位女子竟如此决绝，爽快地答应了？
“其次。”
沈天石说着，踱步上前，伸出手捏住大清皇太后那雪白柔腻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左看右看，这的确是个无可比拟的娇媚女子。
大玉儿被他捏住下巴，有些慌乱，美丽容颜上写满屈辱，却不敢反抗这位英俊男子的恶意。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