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门外传来怪叫声,像是风声,又像是鬼哭狼嚎。
睡得迷迷糊糊的铁猴,被胡克邪给捅咕醒了,“侯兄,你听,外面有动静。”
“唔……什么呀,刮风了,快入冬了,刮风很正常。”
“不是,有人声,好像就在咱们门外。”
“管他呢。”铁猴咕哝了两声,不睁眼。
胡克邪摇摇头,不再捅咕铁猴,自己拉开房门,探头向外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门外躺着个人。
这人赤条条的,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下,身上酒气熏天,正在呼呼大睡。
此事有些奇怪,喝醉了,倒地而睡,并没什么稀奇,但是为什么没穿衣服?天气已是秋末,夜晚尤其寒凉,绝不会有人光着身子跑到外面。
而且这个人是个大光头,脑袋上一根头发也没有,下巴上却长有弯曲的胡须。胡克邪想起来了,进店的时候,遇到过几个番僧,他们身穿黄色僧衣,脚蹬麻鞋,模样和中土人物颇为不同。
他跑到门房里叫店小二,“不好了,有人在院里昏倒了。”
店小二跑过来,嘴里埋怨道:“这些个番僧,真是麻烦,跟大尾巴狼似的,蛮横不讲理,现在昏倒在外面,他奶奶的,冻死了才好。”
他们合力将昏倒的番僧抬到另一间房前,店小二敲门,“客爷,你们的人在外面醉倒了,快把他扶进去睡,着凉也可怪不着我们。”
房内出来几个番僧,个个神情凶悍,一点“修行人”的素养都没有,开口便骂,“谁把他给暗算了的?”“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老子什么也不怕。”
一通乱嚷。
胡克邪摇摇头,转身走回去。
这些家伙,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叭叭叭,”外面有人敲门。
铁猴打着哈欠,爬起身来,拉开客房的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头戴斗笠的汉子。仔细一看,原来是“西海神钩”于腾海。
“哟,”铁猴笑道:“于兄,原来你也住在这儿,幸会,幸会。”
于腾海微笑拱手,“侯兄弟,听说你也住这儿,我很高兴,一会咱们俩喝两杯,唠唠家常,还望赏光。”
这倒是令铁猴有点意外,这于腾海虽然是熟人,但平常不大瞧得起自己,怎么今天主动找上门来,还要请自己“喝两杯”?
“于兄,大早起的,酒就免了吧。”
“咱们跑江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别客气,同屋还有弟兄么,一起走,我那酒菜都预备好了。”
这更令铁猴摸不着头脑,酒菜都预备好了……
今天于腾海怎么如此好客?
他推辞不得,便出了门随于腾海而去。
胡克邪借口“照顾病人”,并没跟他们一起去。
来到客栈角落里的一个房间,果然屋内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于腾海的师兄牛耕田,另一个,铁猴也认识,他姓钱,绰号叫“钱串子”,是一个靠小偷小摸为生的盗贼。
“牛兄,钱兄,辛苦,”铁猴笑嘻嘻地拱手打招呼。
大家落坐,于腾海给铁猴和钱串子倒酒,开门见山地说:“二位,大家都是朋友,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接摆在桌面上,此番聋哑谷棋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来了不少,若是好好下棋,也倒罢了,只怕是有人心怀鬼胎,暗中坑人害人,给大家捣乱,咱们可要多加小心了。”
钱串子问:“于兄,您此言指的是……”
于腾海道:“据我所知,匿迹江湖的桃花党,正在暗中活动,这些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除了桃花党,也有其他心怀叵测之人,想要混水摸鱼,从中取利,二位,你们都是耳目灵光的人,还望多多相助,看见什么异象,大家及时沟通,咱们是自家弟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某定会讲江湖义气。”
铁猴一拍胸脯,“没说的,于兄,牛兄,自家弟兄,这些都是应该的。”
……
吃饱喝足,铁猴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刁翰林和胡克邪也在吃饭。
“侯兄,你在江湖上人缘很不错呀,总有人请客。”
“算了吧,四个人三个菜,还包括干炒花生米,那酒也是没滋没味的地瓜烧,还不如你们俩这儿丰盛哩。”
“他们约你喝酒,到底什么题目。”
“嗤,让我给他当耳目,暗中观察别人的动静,呸,我没事闲的,给你们当探子,吃饱了撑的么?当初把老子抓进署衙的时候,老虎凳滚钉板,罚二十块大洋,怎么不说这话了……当然,我也不傻,哪能明着撅他们,假惺惺地答应下来,哼,两杯破地瓜烧,就想把老了喝迷糊了,门儿都没有。”
“侯兄,小妹那封信,说得一点没错,聋哑谷这场棋会,确实是暗藏阴谋,有人在作局,只不过,作局的人,到底是谁?会是于腾海么?”
“难说,管他是谁,咱们是来找白三针治病的,不掺乎鸡零狗碎的事情,不管谁是谁非,人脑袋打好出狗脑袋来,也跟咱们没关系。”
……
吃罢早饭,铁猴一行人把马车寄存在悦来客栈,步行径奔山里,行过三五里山路,来到一处狭窄的关口,紧扼着山路咽喉,只容一人一马通过,关口前面吵吵闹闹,一片喧哗之声。
来到近前,只见关口处有人把守,检查之后方可放行,他们检查的并非关防或通行证,而是一种叫做“聋哑牌”的竹牌,有牌者,可入,无牌者,便阻挡。
有十余个汉子,正在吵嚷,“聋哑谷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是镇守使么,还是督军?”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里提着一杆镔铁罗汉槊,站在那犹如半截铁塔一般,正是横井山黑木寨的土匪头子宰四海。
把守关口的人,也都是彪彪愣愣的汉子,手里各执武器,而且关口上架着两门抬杆炮,还有火枪,这些都是威力很大的火器,如果有人硬闯关口,枪炮发射,任你多勇武,都是没用的。
守关的一名持刀汉子,不阴不阳地说道:“宰寨主,如果你们来山里游玩,我们自然管不着,但是这几天聋哑老人摆下棋局,是来以棋会友,对于其他朋友,概不接待。如果你们与棋会无关,请从别的地方入山。”
宰四海吼道:“岂有此理,老子便要进山,看谁敢拦着。”
一摆镔铁槊,气势汹汹,便往前闯。
眼看着,一场战斗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