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音的话一出,满屋哗然。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问:“曲无音,这本书你现在可带着?”“这事是真的假的,你不会搞错了吧?”“《鬼门谱》真的记载着财宝的秘密吗?”
大家都很惊奇。
曲无音面色从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盯着陶文灿。
陶文灿的脸色,也是开始惊讶,后来疑问。
他挥了挥手,制止了别人的议论和提问,对曲无音道:“曲无音,你详细讲来。”
“是,长官,南方有个江湖帮会,叫做地龙帮,他们擅长挖坟盗墓,帮主绰号叫做‘伏地龙’,最近,这伙人到了燔阳一带,从一座古墓之中,盗掘出这本《鬼门谱》,说来也巧,让曲某给赶上了,经过一番战斗,那帮盗墓贼,败在曲某手下,这本《鬼门谱》,也就落于我手,小人以为,此等奇书,乃是国宝,不应流于民间,因此赶紧跑来,上缴充公,献给陶将军。”
他说完,把自己身上背的包袱取下来。
打开。
包袱里是一个木盒。
木盒的盖子掀开,里面是一本颜色发黄的古书。
陶文灿、李汉达、朱成功……屋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凑到曲无音跟前,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木盒子里。
那本古书,很薄,泛黄的封面上写着几个篆字:鬼门施氏曲谱。
一时间,厅室内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本古书,那目光中,有惊奇,有贪婪,有狐疑……个个眼睛里都放出光来。
这是记载着财富的书啊。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东西,比财富更能牵动人的心脏。
……
陶文灿将那本书拿出来。
他小心地将书页翻开。
第一页上,画着一个身穿圆领宽袍,明朝服色的人,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把古琴,正在抚琴。
画面甚是粗糙,画工也一般。
往下翻,第二页,篇首写着:章一,松壑溪水。
以下的内容是:上上,尺四,九五行,工一,合凡,天西行,六变朱……
这些短语、句子,没有一句能够看得明白。
曲无音道:“陶将军,小人实话实说,这本书,我确实看不明白,象我们这样跑江湖讨生活的,肚子里都没几滴墨水,此书里边多是隐晦暗语,我参详了好久,连一句也破解不了……但它确定无疑就是当年失传的《鬼门谱》,我敢拿性命担保,今天来到署衙,把书献出来,也是图的各位长官都是渊博宿儒,一定能把书里暗藏的秘密破解出来,然后能够让小人分一杯羹,便即心满意足。”
曲无音的神情语气,一直恭恭敬敬。
陶文灿瞪着突出的金鱼眼,盯着他。
心下雪亮。
曲无音今天来到衙门“献书”,说的全是有关“鬼门谱”的事,对于前些日子他率领江湖人物营救李汉达,只字不提,但是——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来讨赏!
我为你出了力,你答应的封赏呢?
曲无音是个聪明人,李汉达陷于敌手,此事一点都不光彩,官家想遮掩还来不及呢,他不提此事,是明智的。借着“献书”来讨赏找场子,正大光明,无可挑剔。
……
“曲无音,”陶文灿缓缓说道:“你得到宝贝,能够及时送到我这里,上缴充公,这份忠勇之意,甚堪嘉奖。”
曲无音深鞠一躬,“陶将军,小人乃是您属下子民,为了官家卖力卖命,冲锋陷阵,乃是本分。您能体察我们的辛苦,小人深感荣幸。”
“我要重重赏你。”
“小人感激涕零。”
这俩人,说的话里表面上是源于《鬼门谱》,其实骨子里指的就是营救李汉达的事。只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陶文灿略一沉吟,说道:“曲无音,我决定赏你银洋一千块,白米十担,新布十匹,战马五匹。”
曲无音一躬到地。
“谢长官封赏,小人代属下一众江湖帮众,诚惶诚恐,俯耳听命,今后署衙若有差遣,我们必定赴汤蹈火。”
一千块银洋,这份封赏,可够丰厚的了。
战马十匹,白米、新布,也都是江湖人物最需要的。
曲无音的嘴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
黄昏日落的时候,陶文灿换了便装,带着护兵,骑马奔向东市街六甲胡同。
这些日子以来,公务繁忙,已经好多天没有来看赛西施了。
进入这座精致的小院里,陶文灿便觉得心情舒畅,院子里幽雅安静,虽是深秋,墙角的菊花正在绽放,几丛修竹碧绿可人,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走上二楼,赛西施笑盈盈地走上来,给他脱去长袍外套,娇嗔地说道:“最近军情太忙么?总也没来了,我新学了一首《烛影摇红》,弹奏给你听。”
赛西施是个人尖子,不但模样俊俏,而且心灵手巧,女工、音乐都很精通。
陶文灿笑笑,“呵呵,今天先不要弹琴,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从怀里把那本《鬼门谱》拿出来。
“秋娥,你来看看,这是一本什么样的曲谱?”
赛西施把书拿起来,翻看。
她面露疑惑之色,说道:“这是一本‘工尺谱’,可是又掺杂了好多别的内容,就象胡言乱语。真是奇怪。”
“掺杂的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谱曲里不可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象是卦爻,我学丝竹之乐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乐谱。”
“你照着这个谱子,能够弹奏出曲子来吗?”
“可以的,从曲调上看,是一首古曲,名曰《竹山溪水曲》,不过,它很奇怪,我试试吧。”
焚上一枝线香,赛西施坐在琴架前,照谱弹奏。
“咚咚……”琴弦发出悦耳的音律声。
赛西施的指法熟练,琴曲悠扬宛转,听上去,犹如在静谧的山里,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在欢快地穿行。
但是,弹到后来,音调陡然一变,毫无韵味乱七八糟。
她弹不下去了,扬起脸说道:“不对了,曲调到了这儿,完全不和,就象是胡乱瞎凑。”
“嗯,”陶文灿点头,说:“前面的乐曲非常动听,令人如同浏览青山碧水之间,意境甚佳。到后面……怎么说呢,就象是驴叫。这个乐谱,果然非常奇怪。”
……
在陶文灿和赛西施在屋内研究这本“乐谱”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此刻在院子外面,有一双眼睛,正在悄悄盯着这里。
街角,墙根下有个乞丐,身旁摆着根讨饭棍,手里拿着个讨饭瓢。
从陶文灿进入院里的时候,他就一直悄悄地盯着。
在铁猴出头从牛耕田那里把“三线阴火”买下来之后,姚铁丐他们,便开始悄悄在这里布设眼线,暗设埋伏了。
他们要实施一个大胆惊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