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后没有马上表态,略微思考了一下,摇了一下头,说道:“你考虑的也对,但是眼下还不大合适,罗中伟派人过去意图尚不是太清晰。
加之路超远这个人眼下有点得意忘形,行事风格过于霸道强势了些,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我担心他不懂得收敛惹出一些乱子来。
志培,路超远有多久没跟你联系了?”
年轻男子赶紧回答:“有一个多月了,老书记。”
老者面容一沉:“你晚些时候跟他联系,就说我说的,要求他务必低调下来,缩着脖子安稳一段时间再说......”
这时,书桌上的电话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打断了老者的谈话。
年轻男子快步走到书桌边接起了电话:“喂,你好,我是周志培,请问你是?”
话筒中传来路超远的声音:“周处好啊,老书记在吗?”
周志培一边说着话:“哦,是路市长啊,路市长您好!”一边看向老书记。
老者对着周志培摇了一下头,后者立刻明白,回话道:“哦,路市长,不巧啊,老书记中午见了一些客人,多饮了几杯酒,现在正在午休。
路市长,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的吗?”
“周处啊,我这边估计要出大麻烦了,我想请老书记出面帮我一下!”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周志培声音提高了几度,追问道。
“周处,情况是这样的....”路超远在电话中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听的周志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房间本来就很安静,加上路超远因为着急,说话声音又大了一些,电话听筒中传出的声音,使得略微近前一点的老者也能够清楚的听到。
随着路超远不断的讲述,老者的眉头开始逐渐的凝在了一起。
路超远一下讲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将事情讲完,最后焦急的说道:“周处,周老弟,你一定要帮老哥我快点将这些情况向老书记汇报啊。
请老书记快点帮我拿拿主意吧,搞不好的话,武田县那边要出乱子了!”
周志培赶紧回话:“路市长您先不要着急,等老书记午休结束,我立刻向他汇报,老书记若有什么指示,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向您通报!”
在路超远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中,两人结束了通话。
随着周志培将话筒扣在电话机上后,老者说话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路超远的确是太自负了,以为已经掌控住了北原市的大局。
可他忘了,他再怎么跳,他也只是市长,不是市委书记,还轮不到他这么只手遮天、嚣张跋扈!
如今祸事临头了想起我来了,真是混账东西!”
周志培问道:“老书记,您分析这些事情有路市长讲的这么严重吗?”
只见那位老者缓缓地再次摇动了一下他那饱经沧桑的头颅,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痛之色,声音略显沉重地开口说道:
“事情确实很难说清楚啊。毕竟我离开那个位置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曾经熟悉的许多老同事、老朋友如今也大都不在位或不在人世了。
所以对于当下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做出准确的判断呐!
按照路超远所提供的消息来看,北原市军分区以及武警支队似乎都有所行动。
假如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巧合而已,那么这些武装力量很可能只是在执行正常的秋冬训练任务罢了。这样一来,路超远那边应该不至于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
然而,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倘若这两支武装力量实际上是在紧密配合着北原市政府展开某些特定的行动,目的在于一举铲除那些长期以来为祸一方的非法采石矿场,那么其引发的后果恐怕就要严重得多了。
一旦这些非法采矿团伙被一个个彻底消灭,随之而来将会产生一连串错综复杂且影响深远的后续问题呢。
不敢想象啊!”
周志培一直看着老者,但是没有说话。
老者轻叹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罗中伟......罗中伟,你率领调查组来南陆省的时候,我当时并没有留意你,没想到你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是南陆省的大震荡。
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啊!
如今你对北原市要下手了吗?
张华.......米云......,这些后起之秀,都算是南陆省很优秀的党员干部,如今都被你派到北原市,你这可不是温酒斩华雄啊,你是小刀割肉啊,怎么?凌迟之刑吗?
路超远啊路超远,有这两名干部过去,你的好日子无多了!
论名声、论能力、论才智、论胆量,这些你都无法跟人家相比啊!”
周志培突然问道:“老书记,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者倏然转身,目光一霎时凛冽起来:“即便是刮骨疗毒、壮士断腕,也坚决不能让路超远就此倒下!
路家的喂养之恩,到任何时候我都是不能忘的!
你回话给他,就说我说的,让他舍去一些有的没的,不要什么都抓着不放,要懂得往前看。以后做事要遵循一句话:低调、不张扬、不狂妄。
关键的时候我亲自去北原市为他站脚助威!”
武田县峰口镇派出所内气氛紧张而凝重,率队进驻的副局长贺飞正全神贯注地部署工作。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竟是市公安局局长王长合。
贺飞心头一紧,迅速接通电话:“王局,我是贺飞!”
电话那头传来王长合沉稳有力的声音:“贺局啊,你现在立刻打开手机看看,我给你传过去了一些重要材料。”
贺飞不敢怠慢,赶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从公文包里掏出那部随身携带的专用手机。
手指轻点屏幕,很快便找到了刚刚收到的文件。
当他点开文件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份详细的审问笔录。
这份笔录所记录的对象,是一个染着醒目的黄色头发的青年,其外号叫做“黄毛”,本名为刁旺,今年二十六岁。
仔细阅读这份口供,贺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个刁旺乃是路超恒名下采石矿场雇佣的打手之一。
据他交代,在牛老大的带领和指挥下,他们曾经残忍地将四名来自峰口镇的普通青壮男子活生生地推进了碎石机里,如此残害生命、毁尸灭迹!
这令人发指的罪行简直骇人听闻!
这两年间他在峰口镇对当地百姓所犯下的种种恶行,那简直是数不胜数!粗略一算,竟多达数十件甚至上百件有余!
而其中超过一半的恶事里,都能看到牛老大以及其他打手们活跃的身影。
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欺压良善、鱼肉乡里,让整个峰口镇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恶行包括但不限于强占民田、勒索钱财、欺男霸女等等,手段残忍恶劣至极,令人发指,实属罪大恶极!
贺飞紧紧地握着手机,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仍然努力克制着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逐行阅读下去。
随着目光的移动,更多令人震惊的真相逐渐展现在眼前。
原来,时任北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路超恒名下竟然拥有多达七个采石矿!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还私自豢养了上百名身强力壮、手段狠辣的打手,这些人无疑成为了他违法乱纪行为的得力工具。
牛老大和黄毛等多名打手,早在几年前就是被路超恒严厉打击过的犯罪分子。
然而,路超恒却不知为何看中了他们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的本事,不仅对他们的罪行从轻发落,甚至还明目张胆地将他们招至自己麾下,指使他们帮忙管理那一个个采石矿。
至于路红,虽然表面上是采石场名义上的当家人,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即便如此,由于她身为路超恒的亲生女儿,矿场上的众人也都不敢轻易忤逆她的意思。
最令贺飞感到愤怒不已的是,根据这份口供所披露的信息,在那四起惨绝人寰的把老百姓活生生推进碎石机致死的恶性案件现场,路红居然亲自参与其中三起。
而且每一次都是她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催促手下尽快将无辜百姓推入那无情的机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