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内。
李莫愁与王处一交锋,一番激斗之后,终是取胜。然而接踵而至的是全真三子的联手合击,尽管她在混战中差点杀掉孙不二,却因此耗损巨大,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
不仅如此,紧接着的混战中,又遭到霍都的狠厉数掌,内伤外伤颇为严重。
背地里,易逐云暗自称呼李莫愁为“贼婆娘”,虽口出贬词,内心却难以掩饰对她的关注与牵挂,人性之复杂可见一斑。
得知李莫愁负伤,他更是忧心忡忡。
……
及至他赶到现场,目睹李莫愁身处重创之际,面对强敌却露出一抹令人费解的笑意,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这让他有些困惑。
雷震与镇岳联手,暂时挡下了霍都与风门主的凌厉攻势,借此良机,他疾步近前,助力李莫愁疗伤。
两人相对席地而坐,四掌相接,内力由劳宫穴涌入李莫愁体内,引导她气血流转。此刻,李莫愁方感他内力增长,与上一次相见之时比较,似已精进不少。
李莫愁口中低吟,易逐云并不接口,只道她精神恍惚,心下思量:“转世?难道她认为我已经死了,想和我一起去转世?这婆娘当真是个恋爱脑。”
旋即内心波澜起伏,暗自笑道:“难不成贼婆娘对我竟生出了情愫?若是如此,我是否应当坦然接纳?”
然转念又想:“贼婆娘性情乖戾,既有杨过之孤傲冷酷,又有裘千尺般执拗狠辣。最为关键之处,在于不明她心底深处,是否仍旧对那陆姓男子难以释怀。”
思及此处,易逐云不禁心头一紧。
易逐云刚一移开视线,李莫愁秀眉微蹙,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不禁出言:“哼,我现在模样很丑么?”
易逐云神情肃然,说道:“师父,当前之际,疗伤之事更为紧要,还请暂抛杂念。”
李莫愁芳唇轻噘,冷冷道:“我说过,离了山庄,不允你再以师父相称,难道此事你已然忘了?”
易逐云微微皱眉,暗忖:“生死攸关之际,仍关注自己相貌,当真是个任性小仙女。”
他面露嫌弃之色,低声道:“看你模样容易分神,你说丑也不丑?”
李莫愁含羞嗔道:“哼,小贼!”
然而心中却泛起丝丝暖意,顷刻间烦恼尽消,转而歉然低语:“云儿,孩子……又丢了,我……”
易逐云忙打断她的自责,安慰道:“不必忧心,这次不会丢了,我已托付给老顽童代为照料。”
恰好瞥见周伯通身影晃动,于是扬声高喊:“老顽童,别让我那宝贝女儿有任何闪失啊!”
周伯通哈哈大笑,回应道:“小兄弟,你既如此信任老顽童,孩子若有差池,定当以性命相抵!”他径直朝着燕无痕与丘处机等一行人疾驰而去。
易逐云憨笑,转头再度迎上李莫愁的目光,心中陡然一荡,暗自喟叹:“娘亲呀,我好像恋爱了?不!我是被她美色所惑!”
他强作洒脱状,调笑道:“这个嘛,老顽童是我朋友,他童心犹存,性情纯真至极。我先前跟他提过你,说你很欣赏他,他知晓后可是得意得很。你别拆穿我就好了!”
李莫愁噗嗤一声,转而温婉道:“云儿,待此次伤势痊愈,我答应你,不再与他们纠缠,咱们带着瑾寒一同返回山庄,届时我将武功悉数传授于你。”
她在江湖飘摇已有十数春秋,其间历尽百般凶险,此次更是几乎命丧于此。内外伤势之重,估摸着需得静养数月方可康复。
她深深明白,易逐云天资出众,假以时日,在江湖之中必能崭露头角,不出几年,便可成为一代翘楚。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何等仇敌,都不足为惧!
易逐云心中默然盘算,久久未能应答,心中忧虑一旦应承下来,恐怕自此便会失去自由,届时想要抽身离去,只怕困难重重。
“冰魄银针乃古墓派秘传暗器,是个好宝贝,习之必有益处;赤练神掌也还行,若能学好,日后用于惩奸除恶,岂不是可以助她改善声名?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邪派人物行侠仗义,其效应更胜常人。不过说到内功心法,罢了罢了,险些将你老公小命搭进去,你那垃圾心法,不宜再涉!”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耳边忽闻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付镇岳遭霍都一记重击,身形踉跄跌翻,最终滚落在易逐云与李莫愁身边。
易逐云神色焦急,连忙问道:“付大哥,你可还好?”
付镇岳强忍痛楚,咬牙站起,面带笑意答道:“无妨!步兄弟,那鞑子果然手段了得……”
他已重整旗鼓,再度挥拳跃向霍都。
四人缠斗不休!
蓦然间,易逐云记起一事,原来自己身上尚有一枚九花玉露丸,自身负伤之时竟浑然忘却服用,如今李莫愁受创,这才想起。他迅速从怀中取出此丸,小心翼翼送至李莫愁樱唇边。
李莫愁黛眉微蹙,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丑姑娘”的模样,暗自思量:“这九花玉露丸乃桃花岛秘药,竟然舍得赠予云儿两粒,莫非她对云儿暗藏情愫?”
她素来多疑善感,常做无端猜度!
而易逐云这边,则在谋划如何以一套妥帖计策约束李莫愁,以免她伤愈之后,自己反倒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二者各自心中各有乾坤,心绪迥异。
恰在此时,又是一声巨响,雷震同样被劲力震飞,跌宕翻滚而来,恰好滚落在二人身旁。
易逐云道:“雷大哥,你可还安好?”
雷震挣扎起身,咬牙强撑道:“不妨事,步兄弟,那鞑子的武功委实了得……”
言毕,他重振雄风,手中大刀狂舞,再度向霍都与风门主发起猛烈攻击。
李莫愁侧目而视,口中评点:“你这两位朋友,恐怕不是鞑子的对手。”
易逐云沉默不语,他之所以未加入战局,实因顾虑李莫愁此刻失去战力,而她仇家众多,唯恐有人伺机向她下手。
加之自忖修为尚浅,面对霍都深厚的内力,自知并无把握能胜之,双方内力修为差距犹如鸿沟。
因此,唯有寄望于通过巧妙的招式应对,譬如若能施展打狗棒法之类的顶级技能,或可逼退霍都。
遗憾的是,他尚未掌握此类绝学,只得在脑海中反复回溯与霍都交手的细节,寻觅破解对方招式的可能。
招式之道,往往初次使用威力最大,若是对上欧阳锋这类绝顶高手,同样的招式第二次便歇菜了;但对付霍都这种级别的敌人,或许还能凭借奇招屡试不爽。(那种不需要内力就能驱动的因果律技能,属于是Gm亲自下场给擦屁股。)
李莫愁剖析道:“这鞑子内功确实深厚,倘若我未曾受伤,要制伏他并非难事。他所使铁扇招式平平,然扇中藏有机关暗器,必须谨慎对待;另外,他那一套附带呼啸之声的功夫,亦非寻常路数……”
言犹未尽,霍都已气势汹汹逼近。
易逐云当下收功,瞬息之间右手抽出素心剑,左手则稳稳托住李莫愁,二人并肩借力,向后飞跃两丈有余,以避其锋芒。
霍都放声狂笑,冷嘲热讽道:“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还有命在,那猛虎竟没将你撕成碎片!”
旋即转向李莫愁,厉声道:“你这贱妇,原来竟是为了这小子背信弃义!”
易逐云哂笑,反击道:“小鞑子,你今日是吞了多少粪便,满口污言秽语!想知道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吗?告诉你,老天爷都不愿收我,特留我在世,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野蛮鞑子!”
此时雷、付二人赶来支援,霍都左右开弓,攻势凌厉。不出十数回合,雷付二人力有未逮,渐处下风。
二人均属硬碰硬的打法,奈何内力修为远逊霍都,终究难以取胜。
易逐云远远眺望,但见老顽童仅凭单手便与燕老六斗得难解难分,深知老顽童游戏人间,断不会下杀手。
再观雷付二人的困局,内心暗忖:“我易逐云岂是见色忘友之人?纵然李莫愁美貌摄人心魂,令人难免心动……但,我必须戒掉!”
他高呼一声“狗哥”,只见老狗瞬间出现在眼前,说道:“易兄弟,我武功低微,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易逐云急切道:“劳烦你照看好她,尽量让她免受伤害!”言罢,他已挺剑杀了过去,刹那间与霍都交上了手。
李莫愁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即使在这危急时刻,云儿最关心的依旧是我。”
她低头看了一眼老狗,心中疑惑云儿是如何结识这些奇人异士,尤其是眼前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矮子,轻功似乎大有门道。
老狗见状,恭敬道:“前辈尽管放心,易兄弟是个大大的福星,靠近他的人定会逢凶化吉。”
他知道李莫愁是易逐云的师父,故以“前辈”尊称。而他一路高升,心中认定是受到易逐云气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