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这种事？
秦柒柒没听慕瓷提过，只知道几年前她去过F洲。
宴语彤喝一口酒，回忆起往事。
当时，宴语彤被派往F洲一个东部城市，那里政权动荡，战乱贫穷，医疗也非常落后。
慕瓷不知怎么想的，许是在华国和平的地方长大，没见过这些，脑子一抽就想去看看。
无国界医生组织受当地政府保护，慕瓷在那呆的前半个月还算平安，在组织打打杂跑跑腿，有时碰到饥荒的孩子会把手里的食物和水果都送给他们。
就这样，混熟了一个年纪稍微大的少年。
他父母都在战乱中去世，从小在外摸爬滚打，对各处都很熟悉。
一次闲聊中，慕瓷和宴语彤想放松，少年就介绍了个相对比较安全的酒吧，谁知那晚就出事了。
叛乱军闯进酒吧，无差别扫射，慕瓷混乱中被一个全身黑色装束的男人拉到角落。
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他的身量很高，就那样背对着蹲在她面前，像一个坚实的盾牌，把她护在角落。
子弹流窜，慕瓷吓懵了，当时要不是那个男人反应迅速拉走并护住她，她多半会中枪。
大概十分钟，政府军赶来，不知谁用当地语叫了男人一声，男人犹豫回头看她一眼，很快的一眼，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拉来酒柜挡在她面前，走了。
慕瓷脑子是懵的，耳朵里全是子弹嗖嗖的声音，完全没听清男人说的话，但叫他的人说的是当地语言，所以她判断，男人是当地人。
后来，宴语彤在角落找到面如白纸的慕瓷，拉起她在政府军的护送下，安全回到了组织。
慕瓷在回国前试图找那位“救命恩人”，想给他报酬，但托人打听了一圈，始终没找到，只好作罢。
秦柒柒听完眯起眼，脑补出一部英雄救美的美丽异国恋曲。
“宝贝，那人什么年纪？帅不帅？也是没找到，你说要找到了，你会不会以身相许啊。”
慕瓷放下果汁杯，敲她脑袋：“这话被你小叔听到你死定了。”
“这不是我小叔不在嘛。”秦柒柒咕哝：“就瞎聊聊。”
说起慕瓷结婚的事，宴语彤也觉得有意思：“世界真小，你老公竟然是好闺蜜的小叔。”
慕瓷想起两人国内第一次见面，她在酒吧摸男模腹肌被逮的画面，干笑两声：
“巧得我有时都恍惚。”
再一次回想，还是觉得被月老锁了喉，又快又准。
宴语彤浅笑，问：“你跟你老公感情怎么样？先婚后爱的感觉还不错吧？”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她眼睫轻眨：“还可以吧。”
“那你老公会做菜么？”宴语彤又问。
怎么突然冒出个这样的问题，慕瓷下意识道：“会做，厨艺还不错。”
宴语彤：“行啊，听柒柒说长得也帅又有钱，厨艺还好，全部符合你的要求。”
“我说过要找会做菜的吗？”慕瓷只记得她说喜欢长得帅的。
“说过啊，在F洲的时候。”
一看慕瓷那样子就是忘了，宴语彤手指弹弹玻璃杯，帮她回忆：“我们在酒吧遇叛乱军那晚，我俩聊起理想型，你有一条就是一定要会做菜，因为你是厨房白痴，并且也没打算学做菜。”
“……”
“还说请阿姨做的饭没有男朋友做的那种充满爱意的感觉，所以另一半会做菜是硬性条件。”
就这种硬性条件，慕大小姐硬是忘了。
秦柒柒插一句：“我小叔以前不会做菜，就这几年在F洲学了厨艺，这么看起来，有先见之明呀。”
室内开着暖气，慕瓷脱了斗篷，里面红色丝绒裙衬得她红唇雪肌，美艳动人。
她抿了口果汁，殷红的唇瓣沾染湿润的水珠，一束光打在她手边，她盯着光线，突然想起秦衍说过“为了某人进修厨艺”。
就很巧。
重叠的巧合抽丝剥茧，慕瓷竟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秦衍是为了她进修厨艺？
……不对不对。
时间线不对。
她几年前在F洲酒后说的一句话，那时他们都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半年前那个荒诞靡靡的夜晚么。
他对她见色起意，她同样沉沦男色，两人一拍即合，然后……
一发不可收拾。
慕瓷思维发散，没太听后面的聊天内容，十点左右，秦柒柒才想起来，提醒她一句：
“小叔不是说尽快过来，怎么还没来？”
慕瓷怀着宝宝，不会聚太晚。
“我问问。”
慕瓷低头按手机，问秦衍什么时候来。
宴语彤说：“今天要是见不到你老公还有点可惜呢，我后天的飞机走。”
“这么急？”慕瓷抬头。
宴语彤耸耸肩：“不放心，F洲那个地方，每个人都说不好，战乱贫穷，但我觉得在那待久了，还待出感情了。舍不得那里的人，特别是孩子，感觉救一个就是救了一个希望。”
慕瓷体会过，点头认同：“是的，那些孩子的眼睛永远那么亮，即使在战乱中也从没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说着，她凝口气：“组织现在不好过吧，毕竟愿意资助企业有限，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现在好多了，有个华人每年给予组织支持，资助的钱比几个企业加起来都多。”
宴语彤笑起来：“我们华国人骨子里还是怜济苍生的。”
慕瓷弯唇，聊起这些不禁感叹，幸好她生在华国，长在华国，真是幸福。
手机震动，秦衍发来信息。
【宝宝，对不起，合作商非不让我走，脱不开身，可能要晚一点。】
小瓷儿：【没事的，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我回家等你。】
秦衍：【好。】
发完文字，这个老派选手还难得发了个“摸摸头，求抱抱”的表情，还是她上次发给他的，他应该保存了。
慕瓷唇角的弧度又忍不住扬起。
三人没聊多久，宴语彤得知秦衍有事，就说等慕瓷生宝宝再回国聚。
临到分别，宴语彤在车前抱了抱慕瓷：“吃好睡好，生个漂亮的小公主给我抱啊。”
“尽量，”慕瓷笑，“只是大概率要让你失望了。”
“是个男孩啊，也行，给我玩。”宴语彤哈哈大笑。
慕瓷拍拍她，语气有些不舍：“你也是，保重。”
一句话弄得有点伤感，宴语彤不想太煽情，拿出手机转移话题：
“对了，我前几天找到张我们的合影，就是在F洲酒吧拍的，发给你，当留个纪念。”
“好。”
慕瓷打开手机，可能是节日的缘故，网络有点慢。
中间散开的图标转了好一会儿图片才打开。
慕瓷低头看，蓦地，愣住了。
图片上，她和宴语彤靠在一起，身后桌坐着那个一身黑并且没露脸的男人。
鸭舌帽压得很低，修长冷白的手指搭在酒杯上，身影……很熟悉。
还有……
她忍住心口的狂跳，微颤的手指把图片放大，再放大。
她盯着屏幕，清晰地看见，那天她穿了一条雾蓝色复古裙，纽扣镶着钻。
裙上的纽扣，和秦衍私藏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