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面前一团黑色令她怒火直升,郑妙谊快步向前,走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扯下了对方的口罩。
一张英俊瘦削的面庞映入眼帘,郑妙谊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他了。
甚至有些神情恍惚地想:他以前是长这样吗?
陈景元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看似放松,实际拳头捏紧,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嘴唇嗫嚅,怎么也发不出声。
“跟踪我干什么?”郑妙谊质问道。
等了半天,最后得到他弱弱的一句:“没跟踪你。”
郑妙谊都要气笑了,“所以你出现在北京,出现在这个小区都是巧合吗?”
陈景元沉默了。
眼前的人,是她在车站苦苦等待,一直等到现在的人,等来的却是他的沉默,郑妙谊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刚刚还沉默的少年,却因为她的离开着急,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问道:“你去哪里?”
郑妙谊毫不犹豫地甩开他,冷冷道:“与你无关。”
“我听说你给人当家教,上午两个小时还不够吗?下午还要继续补习,这是压榨你。”
郑妙谊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当家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陈景元一时语塞,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关注着她的生活。
郑妙谊深吸一口气:“既然我们分手了,就不要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这样对谁都好。”
态度冷情又决绝,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扎他的心。
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急切地说:“我们没有分手。”
“分手了。”
“没有。”陈景元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颤抖着,因为他真的害怕,郑妙谊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郑妙谊无意和他当街争执分没分手的问题,只想离开,不妨刚转身就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一瞬间,好像缺了一块的心完整了,郑妙谊暗自嘲笑自己犯贱。
陈景元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间,他的声音传来,低沉压抑的抽泣声,“你就当我卑鄙好了,明明知道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了,可我真的放不下。”
“我要怎么办,睁眼闭眼都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的。”
郑妙谊强忍着眼眶的泪珠,用力把腰间的手拽开,“没来车站我不怪你,但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是,甚至发过一个字,不就说明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陈景元,我相信你说的好爱我,但我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就算分开,麻烦你光明正大和我说一声,我不会纠缠。”
微冷的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他们的急促的喘气声。
陈景元颓废地拽下卫衣的帽子,自暴自弃地指着额角:“那这样呢,我……”
“我还配得上你吗?”
这下她才看清楚他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的疤痕,从发际线贯穿左眉骨一直延伸到眼角,夸张又狰狞。
即便陈景元本身长相不俗,配上这样一道疤,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还跟以前一样。
半晌,郑妙谊盯着他说:“你明知道阻碍我们的不是这道疤,何必要用苦肉计。”
她吸了吸鼻子,冷静地说:“马上要上课了,我走了。”
陈景元想上前,却因为她的眼神把脚步缩回来。
“郑老师你怎么了?”舒懿明显感觉到下午的她情绪不对。
郑妙谊把笔帽合上,带着歉意道:“可能中午没休息好,等下你做卷子好吗?”
“好。”舒懿乖乖掏出数学卷子开始计算,郑妙谊打开手机找人,林家旺出国了,只好找阿灿。
她问阿灿知不知道陈景元来北京。
阿灿回了个:“。”
郑妙谊在心里吐槽,翻了半天通讯录,结果找的是个哑巴。
后来阿灿说陈景元跑来北京就几个人知道,陈家长辈还不知道他去哪了。
郑妙谊皱眉,按照所有人的说话,陈家如今内忧外患,陈景元应该举步维艰,他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舒懿磨磨蹭蹭把卷子写完,郑妙谊很快批改好,把不相干的人和情绪甩出脑袋,开始给舒懿讲错题。
最后一题讲完,时间已经超了十分钟,她起身收拾东西,“这周好好考试,下周来讲解月考试卷。”
舒懿抓起手机跟她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
“不用啊,公交和地铁很方便。”
虽然嘴上这么说,舒懿却固执地跟着她走出家门,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瞧着天边厚重的黑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
郑妙谊不想麻烦舒家的司机,于是舒懿又说要亲自送她上公交。
“坐了一天身体都僵硬了,就当是活动下筋骨,你不知道好久没打篮球,同学都嘲笑我弃武从文了。”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很高,他随意伸展着腰身,瞥见他侧脸的时候,郑妙谊一瞬间恍惚,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陈景元。
很快她回神,笑着说:“你妈妈好像只是限制你平时打篮球,周末可以打的吧。”
“害,我脑子笨,你布置的作业要写好久的,周末哪有时间打篮球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对面树下蹲着的人都快气炸了,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嫉妒,内心一团火要将其燃烧殆尽。
在他看来,舒懿顶着那种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各种搔首弄姿地勾引自己的家教老师,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陈景元觉得郑妙谊找了个替身,所以不要他了。
“之前我和同学去那边滑雪……”
舒懿说这话,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他循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是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男人,瞧着比他大不了几岁。
眉眼狭长,神情冷肃,一双深邃眼眸寒光闪烁,本来舒懿暗自夸赞面前这位蛮帅的,低头一眼,搞笑呢,穿双人字拖?在这种天气!
“哥们儿,你可真逗啊!”舒懿率先开口打趣。
没想到对方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家教老师,舒懿这下不爽了,迈步上前挡住郑妙谊,“喂,你看什么看。”
陈景元重复了刚刚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