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景元对自己爷爷都没那么殷勤。
这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典型代表。
“阿元最近总往外跑什么?”陈老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景元迎来了少年的思春期这件事恐怕整个家里只有陈老爷子和陈欣兰不知道了。
陈老爷子整天痴迷于钓鱼、和老伙伴下棋根本没空关注,至于陈欣兰,没有人会和这个大嘴巴提及的。
沈淑慧含含糊糊地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了。”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行,我看离长大还远着呢。”
这边陈老爷子刚念叨几句,隔几天就出事了。
郑妙谊起床已经十点钟了,睁眼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没有他的消息,等洗漱完还没有消息。
她便觉得奇怪了,往日里消息发个没完的人居然一个上午都没有骚扰她。
结果问了林家旺才知道出事了。
【旺仔】: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就和林秋恒打起来了,我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拉开了,听说打得挺严重的。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郑妙谊皱紧了眉头,手机快速在屏幕上敲击。
【旺仔】:倒是没去医院,这会儿在池塘里抓鱼呢,陈老爷子发话了,不把所有鱼抓完不准回。
似乎嫌事情不够乱,林家旺还要添油加醋。
【旺仔】:这个鬼天气哦,就算阿元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中暑晕倒到池塘了万一淹死怎么办!!!
接下来他没收到郑妙谊的消息,因为人已经抓着手机出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郑妙谊觉得头顶的太阳格外毒,因为出来得着急,连伞都没有打。
从她家到池塘不到十分钟路程,很快郑妙谊脑门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不远处的池塘有个背对着她,弯腰在污泥里摩挲的背影。
这一刻她恍惚了。
两年前的夏天,她还不认识陈景元,后背那张牙舞爪的黑龙仿佛向她释放不欢迎的信号,而此刻她在担心。
“阿元。”郑妙谊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额角的汗滴滑落进污泥中,陈景元捏紧手中的鱼,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陈景元。”
这下绝对不是幻听,陈景元立马扭头,眉眼满是喜色,嘴角微微勾起,却因为做错事心虚压下去。
“怎么过来了,天气好晒的,你不撑伞容易晒黑,是不是林家旺那个八婆告诉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踏着污泥缓慢往岸边移动。
郑妙谊把拖鞋放在旁边,挽起裤脚,刚踩下去的时候因为淤泥太黏差点滑倒,陈景元瞧见了几乎飞奔过来,抬脚的时候泥点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嘴上说着:“你下来干什么,等会儿蚂蟥咬你要哭的。”
郑妙谊哪管蚂蟥还是牛蟥,下了池塘,靠近他的身边才觉得安心。
她往外走了五步,陈景元走了九十九步,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语塞。
郑妙谊在仔细瞧他的脸,连耳根都晒红了,刚刚明明看见后背都是红红的,显然是晒伤了。
相比于晒伤,她更关心的是嘴角的红肿。
“为什么打架?”
“看他不爽。”可陈景元是盯着泥巴说的。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打架?”
陈景元偏着脑袋说:“私人恩怨。”
“那你慢慢抓鱼,我回家了。”郑妙谊转身就走,可惜刚转身还没跨出去就被人拦腰抱住,因为手是脏的,他只能用手臂抱人。
“别走,我说。”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他喜欢你,所以我看他不爽,吵了几句就打起来了。”
“你好幼稚。”
听见她平静的责备,陈景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其实拳头挥出去的时候他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但亲耳听见还是好难受。
“难道每一个喜欢我的人你都要挨个揍一遍?”
陈景元:“我……”
“不是任何一个人追求我都会接受的,我回应的只有你。”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陈景元低头看去,她正好扭头,四目相对。
说实话,两人的感情中,陈景元一直处于劣势,他以为……自己总是在自作多情地爱着,而对方随时可能抽离。
就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傻得冒泡,明明深爱着的人也深爱着自己。
他却偏偏把深爱的方式误解为同样轰轰烈烈。
“我错了。”陈景元大大方方认错,“不应该打架,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打架的。”
郑妙谊叹气:“我不是讨厌打架,打架应该是处理事情的下下策,我不认为你和自己的亲表哥需要拳脚相向。”
陈景元有些迟疑,但还是实诚地说了,“看他实在不爽,非得揍他才能心里舒坦。”
“不揍他恐怕晚上都睡不着。”
郑妙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很快过去了,陈景元发现她一脑门子的汗,白嫩嫩的脚插在乌漆嘛黑的污泥里,湿气太重,连搂带抱把人送到池塘边。
地上有根水管,陈景元打开水阀,先把自己的手冲干净,然后蹲下来给她冲脚。
“还好没被蚂蟥咬,否则把你吓得哇哇大哭。”
郑妙谊:“你才哇哇大哭。”
水是从河里接过来的,沁凉的,很舒服,很快两个脚丫就恢复了白白净净,陈景元瞧着顺眼多了,他说:“阿公罚我把鱼都抓完,还有一大半呢,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晒了。”
“我在这里等你。”
陈景元着急了,“哎呦今天晒得要死,你待在这里我还能安心干活吗?”
两人拉扯好一阵,郑妙谊转移话题,“既然不是单方面殴打,那你表哥呢?”
她的意思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抓鱼。
“他?”陈景元冷笑一声:“没好到哪去。”
你说巧不巧,刚提到某人,某人就出现了,只见南边走了一个摇摇晃晃挑柴的男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林秋恒。
他刚从山上下来,挑着柴往村里走,因为没干过活,肩扛着扁担很不熟练,好像随时要倒。
陈老爷子罚他把后厨的柴都填满。
走近了,郑妙谊看见他眼角和颧骨的淤青,看来是弟弟打哥哥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