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餐桌上出现了数道关于苦瓜的菜,苦瓜排骨汤、苦瓜炒鸡蛋、酿苦瓜……
陈焕宝抱着碗,看着绿油油的菜,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程度。
“老婆,你是不是想隐晦地告诉我家里快破产了,全是苦瓜。”
沈淑慧白了他一眼,“你那体格还天天想吃山珍海味啊,多吃点苦瓜清热降火,说你肥头大耳都不为过。”
陈焕宝委屈啊,他为了给儿子营造绝对安静的学习环境,硬生生陪着狗玩了一下午,饿得饥肠辘辘,晚上光给他吃苦瓜了。
沈淑慧看见他不情不愿的表情就烦,提高音量道:“爱吃不吃,不吃自己去狐朋狗友家蹭饭。”
陈焕宝只好委屈巴巴地动筷,他在这个家的地位连狗都不如。
五一假期结束返校,距离高考只剩下36天,接下来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校园里的空气都是紧张的。
班上好多同学都有点考前焦虑症,具体表现为坐立不安、吃饭不香、晚上失眠。
甄愿这种大大咧咧的也有点考前焦虑,她问郑妙谊:“你说怎么办呀?我甚至开始尿频了,一想到还有一个月高考就想上厕所。”
郑妙谊缓慢地从题目上移走视线,“别问我,我也紧张。”
晕~
甄愿:“那你这么淡定!”
郑妙谊:“我装的。”
恐怕陈景元是全校心态最好的人了,除了学习,早上任劳任怨带早饭、中药,期间还要负责学霸的心理辅导。
要问他为什么不紧张,呵呵,就算考砸了,为了郑妙谊,砸钱也要让北京的大学收下他。
除了北京,他哪里都不去。
5月7、8号三模考完,高中生涯倒数第二场考试结束,下一次考试就是高考了。
有些人松了口气,有些人的心则悬起来了。
课间操结束,所有学生解散,甄愿挽着郑妙谊的手臂往教学楼走,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附耳小声道:“你看文科班的,她现在可爽了,染发烫头学校都没管,而且昨天我在厕所看见她在戴美瞳。”
郑妙谊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再坚持一个月,你也可以了。”
甄愿眼神写满了遗憾,“高中三年都素面朝天的,多浪费啊,姐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郑妙谊忍不住笑,“你是七老八十了吗?不正青春吗?”
“我照镜子都感觉皮肤没有以前好了,而且黑眼圈特别重。”突然想到什么,她激动地说:“一毕业我们就去烫头发吧,你卷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的。”
说起这个,郑妙谊也有兴趣了,“我想搞个金发。”
“哇塞,那你不要太好看!”
她们俩的对话吸引到了其他女生,其他人纷纷加入,都说一毕业就要搞头发,甚至有一个说高考完要去割双眼皮。
对未来的憧憬,好像一下子冲淡了对于高考的焦虑。
……
“我们的十七八岁,好像每天都在和书本文字打交道,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钟,伸出手臂踮起脚尖去够梦想的大学,有人说青春是用来浪费的,但一中学子总是挑灯夜战,只是不想辜负曾经那么努力的自己……”
校园广播传来女生柔和温婉的播报声,走在校园林荫道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一听。
陈景元吃完饭回到教室,没看见郑妙谊。
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半小时,这个时间点她早该吃过饭,坐在教室写作业了,但她却不在
而且寄宿生除了晚上不能回宿舍。
陈景元陆续问了几个她宿舍的女生,都说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植物园里,郑妙谊拿着书低头喃喃背诵,时不时拍下手臂,时不时弯腰抓腿。
这里面蚊子太多了,每隔几分钟就会多一个蚊子包,她无意识地挠一下。
“原来你在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陈景元来了。
“还有你不会背的内容?”他问道。
“会背,但是需要加深记忆,保证下意识就写出来。”郑妙谊缓缓开口。
少年吊儿郎当地坐在对面的石凳上,双手撑在两边,“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
郑妙谊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书。
陈景元没打扰她,仰头看天空,这会儿还没有完全天黑,好像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薄雾,刚刚他沿路找过来,好多人在路灯下背书。
如果不是郑妙谊,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好学生接触,不会知道想要考出一个好成绩需要付出那么多努力。
好好的教室不待,非要跑到路灯下来喂蚊子,灯光还那么暗,看起来很傻,但这是一中的传统,多少清华北大的学生也曾在路灯下奋力背诵。
“快上课了,回去吧。”
陈景元一回神,发现郑妙谊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
他笑着说:“好。”
少年站起身来比她高出许多,顺手拿上了她的水杯和花露水往外走,“如果没遇见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郑妙谊思索了会儿,“应该是个整天玩游戏睡觉的陈景元。”
“浑浑噩噩,然后继承家业。”他自己接话,“你会看不起以前的我吗?”
“不会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并不需要一比一复制。”
陈景元发现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亮的,看起来特别漂亮。
“可是,现在我想和你并轨,顺着同样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那,最后一个月,我们一起加油。”
“好。”
晚上写字的时候,郑妙谊感觉身上的蚊子包开始放肆起来,她一会儿抓抓这,一会儿抓抓那。
甄愿看她难受得不行,决定用独门绝技给她治疗。
郑妙谊点头,“你来吧。”
“啪~”
陈景元在一声脆响中猛地抬起头,很快,郑妙谊白皙的手臂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急忙开口:“有病啊,你打人干嘛!”
甄愿:“你才有病,我在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