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元拿着手机往村外跑,回家以后给郑妙谊发消息,她一直都没回。
眼看着天快暗下来,陈景元跑去郑家,一问,人还没回来。
这下他终于慌了,皱着眉头从郑家出来,准备先去村口迎一下,再找不到就去县城找人。
“喂,郑妙谊还跟你在一起吗?”
甄愿有些吃惊,“她早就回家了呀,现在还没到家吗?”
她还要再问,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甄愿骂了陈景元几句,最后还是发出一串消息。
陈景元一看,甄愿说:从上次月考我就觉得妙妙心情不太好,她应该不想让我们看出来才一直在装,她不会想不开吧!我看很多成绩优秀的学生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自杀的。
自杀!
陈景元差点要吐血了,怎么会自杀呢,怎么能去自杀呢。
必须快点找到人,他已经不想去村口找人了,准备打电话喊人一起找。
余光瞥见某个模糊的背影,他眯眼一看,快速冲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心心念念的人,陈景元想叫她的,可眼神触到她脸颊上的泪痕,耳边是低低的啜泣声,心都快碎了。
他迈开腿,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她狠狠抱进怀里,一点都不想看她再流泪。
郑妙谊哭得正欢呢,从一开始的委屈难过到后面宣泄负面情绪,现在已经变成了机械性哭泣。
她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泪眼朦胧之间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陈景元半蹲在她面前,眼底写满了担心。
眼泪瞬间止住,她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陈景元抬起手,温热粗糙的指腹把泪水擦去,无奈地说:“这是哭了多久,小身板里还有水吗?”
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明明已经哭了那么久,但还是想哭。
少年从未遇到过这般状况,神情慌乱,“还要哭吗?要不然我去买瓶水,你喝完再哭。”
他正要起身,哭声渐渐大了起来,郑妙谊委屈巴巴地抬头,“要是高考考差了怎么办?”
“如果发挥失常,连北京都去不了我要怎么办,呜呜呜呜……”
陈景元的心都揪起来了,一屁股坐在她身旁,“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我才不要你可怜我,我就是个成绩好的书呆子。”
陈景元哪知道她会这样想,平时说她是书呆子真的是褒义,不是贬义啊!
“我说你是书呆子,是、是觉得你很可爱,不是骂你啊。”他慌不择路地解释道:“成绩好只是你身上不起眼的优点,你还有很多优点的。”
“和你待在一起,很多时候我会自卑,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怕别人嘲笑你未来的男朋友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所以我才一直在追逐你,对我来说,你是天上的月亮,我拼了命往前赶,总算快要碰到你了。”
他如此掏心窝子,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郑妙谊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陈景元及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仔细地擦拭她的泪痕,“你教我的,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机会翻盘。”
郑妙谊抓住他的手腕,撇着嘴,“但我还是好想哭。”
他拍拍胸口,“那你靠着我哭吧,今天把坏情绪都释放出来,我陪着你。”
见她没有动静,陈景元主动按着她的脑袋抵在自己胸口,轻柔地摸着她的后脑勺,仿佛在安抚受伤的小猫,“哭吧,这下没人看得见了。”
一下子陷入黑暗,视力模糊的时候,嗅觉会异常灵敏,鼻息间都是他衣服洗衣液的味道,香香的,很有家的味道。
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奶奶年迈不能给她撑起一片天,相反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无时无刻都要挺直腰板,可是真的好累。
从成绩下滑开始,她整个人陷入迷茫,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有几个瞬间,把成绩退步归结于和陈景元之间的纠缠羁绊。
她邪恶地想:只不是只要狠心和他分开,以后再也不说话,就能保证高考万无一失了。
可真的是因为陈景元吗?
有没有可能这样做了,不仅成绩没有恢复,还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感情。
……
四月的风吹着很舒服,兰溪的天已经暗下来了,观音娘娘的佛像前亮着烛火,这种舒服的感觉把郑妙谊包裹起来,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
她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不用看也知道,眼皮都哭肿了。
她整整哭了一个小时。
把情绪发泄出来的结果就是,她现在整个人呆愣楞的,看起来很木讷,仿佛灵魂被抽干。
郑妙谊坐在木头做的长椅上,身后陈景元在帮她整理头发。
扎起的马尾早就乱七八糟了,鬓边的碎发被泪水打湿一绺一绺的。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指穿过茂密的黑发,从头梳到尾,从凌乱到整齐,嘴里碎碎念道:“甄愿说你要自杀,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一只手抓住头发,另外一只手撑开黑色皮筋,不太灵活地在发间缠绕,“不管怎样,生命都是最重要的,哪怕真的没考好,你去哪我去哪,你复读我也复读。”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一起去厂里打工,放心我的工资都交给你,不够花的话我晚上再去送外卖赚外快,好不好?”
前面传来沙哑的声音,“谁要和你去厂里打工。”
头发重新绑好了,不难看也不好看,但总比刚刚疯婆子一样好,陈景元揽住她的肩膀,“总之不会让你吃苦的,我去啃老也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郑妙谊踢了他一脚,“我才不会沦落到需要你来养活。”
“是是是,你将来养我,好歹我这张脸不错,没事健健身,每天在床上等你下班回家……”
郑妙谊又踹了他一脚。
村子里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少年一手拎着她的书包,一手搭在她的肩膀,时不时插科打诨。
“瞧瞧现在多精神,刚刚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谁规定我不能哭了。”
“能哭啊,但是下次别偷偷躲起来哭了,来我怀里,哥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郑妙谊推了他一把,“走开,好油腻。”
“我认真的,天天练胸肌呢,难道你靠着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