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王嘉豪看了许久。
随后默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一巴掌拍掉我的手。
王嘉豪语气异常凝重地接着说道：“林烨，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与其让你走我的老路，倒不如直接干脆利落。”
看王嘉豪好像真的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脸色也忍不住变得严肃起来。
“你还是省点心吧，我绝不可能走你这条路，这件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别瞎操心了。”
感动归感动。
但是我不想让王嘉豪在最后时刻还干这种事。
神踏马的干脆利落。
这丫的分明就是想让我后半生活在愧疚中啊。
“你……”
刚说了一个字。
王嘉豪却突然停下。
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有主张就行。”
王嘉豪躺在床上休息。
我坐在椅子上却是思绪万千。
手机叮了一声。
看了眼。
发现我妈给我发了个短信。
【儿子，你有时间回家一趟吧。】
自从来了大城市之后。
我很少回家。
害怕打扰到我的工作。
我妈也很少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现在大半夜发这条消息。
难不成……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越是在心里这么想。
我内心越是不安。
赶紧出去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是我妈在手机另一边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后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你爸想你了。”
我怎么可能相信我妈的这番鬼话。
不过却没有追问。
只是在寒暄几句之后便挂断电话。
王嘉豪这边需要耽搁几天。
等完事了再回去也来得及。
“我这才买回来，就睡着了吗？”
看着刘宇轻手轻脚将东西放到桌上。
我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刘宇和我出来一趟。
来到外面。
我紧皱眉头看了眼房间里面。
“医生说最多撑三天，可是已经吐血了，而且刚才和王嘉豪聊天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出来他说话特别费力，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吸氧，我怕他……”
听到我说了一半的话。
刘宇的表情也特别严肃。
“烨哥，你的意思是班长有可能随时出事吗？”
“不是随时，我怕连一天都撑不到。”
刚才聊天的时候王嘉豪动不动就咳嗽。
虽说每次都用纸掩盖住了口中鲜血。
但是我看到了。
只不过没有拆穿罢了。
再加上现在睡觉还带着呼吸机。
我心里说不担心那也是假的。
医生说三天估计都是为了安慰。
“烨哥，我们……”
刘宇话刚说了一半。
就听到房间里面的仪器声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卧槽。”
暗骂了一声之后。
我赶紧往回冲。
与此同时，护士也赶了过来。
下一秒。
王嘉豪又被推进了抢救室。
短短一晚上。
王嘉豪就进了两次抢救室。
我和刘宇都已经猜到了王嘉豪现在的身体状况。
可我们都没有率先开口。
当王嘉豪再一次被推出来的时候。
其中一个护士喊住了我和刘宇。
“患者现在肺部已经全部纤维化，很难在自主呼吸，呼吸机也没有太大作用，你们需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我和刘宇不是不知道百草枯的危险。
正是因为心里清楚。
所以现在连期待都不敢有。
站在病床前等待王嘉豪苏醒的时候。
我和刘宇一直都在沉默。
这才多短的时间。
王嘉豪就已经瘦弱得不成样。
脸色苍白。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若不是还喘气，就跟干尸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嘉豪总算是醒了。
“我来我来。”
看王嘉豪想要坐起来。
我赶紧将枕头垫在了王嘉豪身后。
带着呼吸机。
王嘉豪说话都特别费力。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想和你们做兄弟。”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
王嘉豪的手便朝着呼吸机的插座伸了过去。
一把抓住王嘉豪的胳膊。
我大声喊道：“你踏马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
王嘉豪便语气虚弱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现在就靠这个机器续命，我知道。”
一堆话哽在胸口不知道怎么说。
到最后。
反而是我的语气软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就别乱碰。”
视线在我和刘宇身上打转了好几圈。
王嘉豪先是苦涩地笑了笑。
这才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够痛苦了，趁现在还有个人样，我想体体面面的离开，这对我来说，其实算是解脱。”
“解脱你马勒戈壁的解脱。”
揪住王嘉豪的衣领。
刘宇的手都已经扬起来了。
最后还是气的放了下去。
面无表情看着王嘉豪。
我问了一句话。
“你确定好了吗？”
在看到王嘉豪点了点头之后。
我深深叹了口气。
随后轻轻拉了拉刘宇的胳膊。
“我们出去吧。”
这一句话代表什么。
刘宇和王嘉豪心知肚明。
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刘宇学着我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在我们走出房门的时候。
呼吸机的插头也被王嘉豪拔了下来。
说真的。
我的心异常沉重。
尤其是听到房间里面王嘉豪由于痛苦喉咙所发出的嗬嗬嗬声。
饶是我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两行清泪。
当房间里面动静终于消失的时候。
我和刘宇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没有想到。
最终竟然是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离开。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恐怕只有我们才懂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为王嘉豪办理死亡证明。
随后将王嘉豪的骨灰交给他的亲戚。
在离开的时候。
一切恍若隔世。
上一秒还在和我们谈笑风生的人。
怎么下一秒就变成那么小的一个盒子呢？
刘宇还要上班。
白若雨那里我也不能常去。
也不想回家看见老婆。
想到袁志凯的事都已经解决了。
可我工作还没复职。
赶紧给林夕梦打了个电话。
可当手机里面传来林夕梦的话之后。
我踏马手机摔了的心情都有了。
“什么？你说什么？老子被举报了？检察院亲自发布命令让我停职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