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鸡也要抓走吗?”
白念叼着一个菜团子,有些疑惑。
他们这次去江都,少说也有半个月的路程,好像也不太方便把鸡带走。
虞母笑了笑,手指轻点了下她的头。
“小丫头想什么呢,中午给你炖个鸡汤补一补,收拾东西哪有这么快。”
“那我也来帮忙。”
说着她把菜团子往嘴里一塞,走到房间收拾起来。
院子里,虞霄已经抓到了一只肥硕的母鸡,三两下就割喉拔毛,宰成了小块,焯了水就在锅里炖上了。
走出厨房看见白念正在忙,他也加入进去。
几人速度很快,等正午时候,家中不常用的东西已经被打包好了,在正屋的地上放得整整齐齐。
美美吃了一顿中午饭,姝儿就坐着马车来了。
也许是怕东西太多,足足来了四辆马车,这也正合白念的意。
刚指挥下人把收拾好的东西搬了上去,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按道理说这个位置就虞家一户人家,谁会在外面吵?
况且听这声音人还不少。
白念和姝儿好奇从门缝里面支出脑袋,就听到嘈杂声越来越清晰,村民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显得十分慌乱。
“死人啦!死人啦——”
“快捞上来!去叫人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紧接着就听到了人群里面有人高呼“好像没气了”。
白念和姝儿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她轻轻推开门,姝儿紧随其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院子外。
朝着人群走过去,就看到几个村民正围在河边,手指着水面,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
中间有几个壮实的村民正在努力地将一个小孩从河里托起,那小孩看那样子像是晕过去了。
白念眯着眼睛,终于是看清了是谁。
她的心猛地一沉。
小十二?
那个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让让——杨伯来了!”
白念被人群推到了一旁,就看见杨伯牵着牛来了。
那几个壮实的汉子这时候也到了岸上,看到杨伯就朝他那边冲了过去。
迅速地把小十二趴放在了牛背上面,杨伯牵着牛走着,白念知道这是在救她,便没有阻止。
站在人群里面,刚想走到牛旁边去看看小十二,就听到周围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造孽哦,徐芳简直不是人,这孩子才多大啊!”
“对啊对啊,女儿怎么啦,女儿就要这么糟践吗?徐芳她自己不也是女人!”
白念耳朵动了动,也是自来熟地凑了上去,“婶子,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婶子听到白念赞同她的话,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
继而她又凑近低声道:“还不是小十二她那个娘,听到县里有一家要童养媳,要把小十二送过去,那户人家给十两银子!”
另一个婶子一脸不屑,道出了内情:“听说是要给他们家那个宝贝十三上学堂用。”
姝儿在一旁扯着手绢,愤愤道:“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竟然会有母亲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这样糟践自己的亲骨肉!
而那边的杨伯已经领着牛走了几圈,终于背上面的小十二吐了几口水出来。
“哎呀!活了活了!”
小十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小十二醒了,周围人都围了上去,还有的婶子拿了衣服给小十二披上。
杨伯拍了拍她的背,拿出一块姜细心地给她擦着牙齿。
在看到白念的一瞬间,小十二终于哭了出来。
“呜呜呜,姐姐!我不要去做童养媳!”
“小十二,别怕,姐姐在这里。”她看着小十二那泪眼婆娑的小脸,轻声安慰着她。
“乖,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白念的声音温柔,小十二的眼泪慢慢止住,抽抽搭搭抱着白念不撒手,仿佛她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
小十二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衣服。
衣服很新,一看就是比划着买的,她轻轻摸着。
印象里她还从来没穿过一次新衣,之前都是姐姐们穿不下的衣服,转了一手又一手,最后到她这个最小的妹妹身上。
她看着陌生的屋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后来才想起来,她好像在那个漂亮姐姐怀里面晕倒了。
她这是被漂亮姐姐带回家了吗?
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子里布置得简单而温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
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是身体发软,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这时,虞母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一碗鸡汤。
鸡汤煮得黄澄澄的,香气十足。
小十二偷偷咽了下口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碗鸡汤,肚子咕咕咕在抗议。
她在家里面还从来没有喝过鸡汤,这样的食物是只有小十三能吃的。
虞母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轻轻把鸡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垫了个枕头在小十二背后,好让她能坐起身来。
“来,小十二,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虞母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关怀,她用勺子舀起一些鸡汤,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小十二的嘴边。
“谢......谢谢婶子。”
小十二细声细气,有些害羞地张开嘴,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半天不敢吞下去,鲜美的味道让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原来鸡汤竟然这么好喝!
怪不得弟弟那么喜欢!
虞母看着小十二满足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
“慢慢喝,还有很多。”虞母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小十二点了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三两下就喝完了一碗。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脸上一片仓惶,“婶子!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还要回家做饭!”
“做什么做,以后都不用做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白念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就被亲娘这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