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方书妤话,道:“钰儿不愿意吗?”
她当然不愿意了。
与其出去风餐露宿,还要一脚踩进淮王的陷阱里九死一生落不到好处,不如呆在京城里躺平。
“儿子不通工事,黄河筑堤一事,历来是大事,若是有胡乱修建或偷工减料一事,儿子怕是也看不出来。”
方书妤推辞道。
皇帝面上隐隐露出不愉来:“钰儿,着你负责此事,不是叫你和其他人一样,负责探查堤坝的情况。你是储君,将来身系天下万民,自然要把握全局。”
听了皇帝的话,方书妤心头一紧,知道自己犯了错。
她到底没有摆正心态,还不习惯封建社会“太子”意味着什么,总还是下意识把自己当作普通人。
“是,儿子知错。”她顿时道。
皇帝见她态度诚恳,面色微微和缓了些,继续道:“身为储君,久居庙堂之上,不知民生,亦不是一件好事。钰儿你亲自去看看,也有利于你将来。”
方书妤知道他说的将来,是太子即位以后。
想到原书的猜忌,方书妤忍不住道:“父皇千秋万代,儿……”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皇帝就摆了摆手,道:“什么千秋万代都是胡言。”
方书妤顿时闭了嘴。
皇帝把让她去黄河的理由说到这个份上,她似乎很难拒绝。
所幸,皇帝继续道:“此事容后再议吧,朕也只是初步有了想法,今年若是黄河无恙,光筑堤一事,倒也不值得你跑一趟。”
“是。”见皇帝暂时打消了打算,方书妤略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年黄河是不可能无恙的,也许她还得想别的办法推脱此事。
只希望水泥能减轻今年的水患。方书妤想。
此事了了,皇帝又问起太子的病:“你的病好些了吗?太医的医治可有成效?”
皇帝不问,方书妤差点没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个“读不了书”的病。
好在这些天,她也没算闲着,把宁辰钰应该会的知识囫囵吞枣了一些。
她不敢再说自己的病完全没有动静,怕皇帝情急之下召集天下医师,又惹出什么事端来,思索了片刻,方书妤应道:“禀父皇,儿子近日稍微能读进一些书了,只是时间不能太长,儿想情况还是有所好转的。只是有些东西依旧是没想起来。”
皇帝听她这样讲,也略微放心了些:“好些了就行,太医那边有定时诊脉么?”
方书妤应下。
见儿子没什么大事,皇帝也就放下心来,挥了挥手,准备赶人:“行了,朕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找你母后去。”
方书妤应下,又去了坤宁宫请安。
等从坤宁宫出来,方书妤又伺机见了宁辰钰一面——她在刚出东宫的时候,就叮嘱了邓桂,让他通知宁辰钰自己的情况。
所以,等方书妤从坤宁宫出来,很顺利就见到了宁辰钰。
“钰公子,我的信你收到了吗?”方书妤今天没受到黄河的事情影响,兴致颇好,对宁辰钰又换了一个称呼。
被她这样叫,宁辰钰忍不住微微发怔,才道:“收到了,方姑娘和我分享了与陆知姑娘的琐事。”
说这话的时候,宁辰钰一直垂着眼睛,不去看方书妤,让方书妤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方书妤靠近了一步,道:“钰公子今天怎么不看着我说话,是不想见我吗?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带着点挑逗和愉悦。
宁辰钰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听见她这样讲,只好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却有些飘忽回避:“不是……在下只是担心唐突姑娘。”
“这样吗?”方书妤笑意盈盈地目光看着宁辰钰。
自从昨天在坤宁宫发现宁辰钰不对劲之后,再见到宁辰钰,她就多了一分挑逗的心思。
她换了一副略带委屈的嗓音,配上她现在男子的形象,居然也显得不算太突兀:“我还以为钰公子心里,是介意我与陆姑娘相处,才如此呢。”
“方姑娘……”宁辰钰开口,正要说话,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避开,转移话题道:“父皇今天召见了姑娘吗?”
“是,”方书妤就是说说,本来也没觉得宁辰钰会顺着她的话来讲,此刻接的很快,道,“说了黄河的事情。”
黄河筑堤的事情,方书妤给宁辰钰讲过,所以他知道此事。
“父皇说了什么?”
“他想让我亲自去,负责黄河道事情。”方书妤道,“听起来主要是想让我赈灾,堤坝的事情还是其次,如果今年黄河有水患的话。”
事关正事,宁辰钰也不再别扭,恢复了正经的容色,他眉头紧锁,道:“此事倒是很好的机会,太子亲自负责此事,也能震慑那些个贪官污吏。”
在宁辰钰看来,此事既有利于太子的名声,也有利于百姓。
宁辰钰不知道原书的剧情,自然会这么想,方书妤并不奇怪。
但黄河的事情毕竟有一段时间,她倒也还不着急,此时反而不急于谈论正事,而是接着宁辰钰的话头道:“此事听起来不错,只是有些可惜,殿下毕竟做了多年的储君,熟悉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妾一介深宫女子,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第一次听方书妤自称“妾”,宁辰钰愣了一下,才道:“方姑娘……”
他的脑子顿时空白了一下,才继续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只是赈灾的确并非易事,姑娘还需要慎重。”
方书妤存心和宁辰钰玩笑,见宁辰钰正儿八经回答,反倒有些不适应。
“妾还需殿下多加指点呢。”方书妤道。
宁辰钰表情略微僵住:“姑娘这样……在下倒是颇不习惯。”
见宁辰钰有些局促了,方书妤也就收敛了挑逗他的心思,正经道:“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甚至不是一件好事。”
见她突然一脸正色,宁辰钰也是一副谈论正事的样子:“姑娘为何如此说?可是姑娘又如以往一样,知道什么?可能告诉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