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情况虽然大有改观,但终归是镜中花,水中月......”
皱眉间,朱璇玑看着手中的情报汇总,轻叹出声。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看向了他。
而朱璇玑此时也抬起了目光,朝众人抖了抖手中的情报,缓缓开口:
“钱宇赫的税收政策之所以能施行下去,是用交易换来的!”
“他的赋税和商税政策触动了官僚士绅和商贾富户的利益,按理说根本难以施行,可他竟然成功了,那主要是因为他在科举改革上做出了交换!”
“科举上,他一改历史和儒学思想,允许商人子弟参加科举、允许官僚士绅子弟捐官,提高了商人地位,让得商人能够进入仕途,也给予了官僚士绅子弟极大的便利。”
“另外还有盐货,大夏的官盐控制在蔺党的手中,钱宇赫直接放开私盐,不仅给蔺党来了个釜底抽薪,还让利给了那些商人富户,并且提高了商税的钱宇赫,也能从中收取到大量商税,等于是变相的把盐利从蔺党手里抢了过来,可谓是一箭三雕!”
“这样一来,商人富户和官僚士绅获得了大利,他们没理由不支持新政!”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田赋那点赋税根本算不了什么,能够进入仕途获取重利才是最大的追求!”
“这样一交换,新政得以施行,百姓获得了便利,官僚士绅和商贾富户获得了大利,钱宇赫实现了国库余盈和地方安定、获得了巨大名声和威望,皆大欢喜!”
“只是这样一来,大夏的吏治就要崩坏了,商人入仕、捐官开口,几乎可以预见科举将糜烂和败坏,大量唯利是图的人入仕,最终只会造成更大的剥削,会把大夏带入更大的深渊!”
“所以,如今新政带来的大夏改变只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大夏就会重蹈羸弱,甚至更不堪!”
细细地分析着钱宇赫的新政,朱璇玑说完后,直摇头,满是叹息。
而这时,朱璇玑下首的李延儒也凝重地点了点头:
“朱官长言之有理,科举的这般乱来,大夏的冗官现象将会越发严重,众多商人子弟和捐官者涌入仕途后,便会回过头来谋私,到时各行各业将会更混乱、土地兼并也将会越发严重,百姓现在是得利了,可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将无地可种,大夏到时也会再次陷入民乱四起的地步!”
“钱宇赫这是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夏的未来不顾啊,实乃乱臣贼子!”
说到最后,李延儒吹胡子瞪眼,气得直握起了拳头。
见此,蒋震云和张学礼等人此时也都从大夏复兴的震惊中回到了现实,个个沉默。
不过林萧此时却是笑了,把手中的情报汇总仍在桌上,摇了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拦不住!钱宇赫是大夏宰相,他要做什么,我们根本改变不了,我们只要管好幽蓟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其它的担忧也是多余的!”
“不过本王有些好奇,钱宇赫这般施行新政,陛下是什么态度?”
说罢,林萧的神色变得严肃,转头看向了张学礼这个情报头子。
而其他人闻言,也都好奇了起来,纷纷看向了他。
张学礼此时变得凝重,摇了摇头:
“陛下极少上朝,他在新政实施之初,露过一次面,并没有表明什么态度,只是让钱宇赫试着去做,之后陛下就身居宫中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哪怕如今大夏取得了现在的改变,陛下都没再上过朝,也没有任何旨意传出,一切国事都是政事堂在处理,所以并不知道陛下的态度......”
闻言,林萧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而其他人也是露出了疑惑,个个疑惑间,无声地对视了起来。
下一刻,朱璇玑沉吟出声:
“这有些反常啊,之前我们收复幽蓟北疆时,陛下都勤勉了起来,如今大夏有了如此大变,虽然不及收复幽蓟北疆的大功,可陛下应该也有个态度才是,怎么又跟以前一样不问朝事了?”
声音出,堂内一片安静,却是没人能回答朱璇玑,个个不解地低头思索着。
林萧也是满脸不解,坐在椅子上紧皱着眉头。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
毫无头绪的林萧,没有再去想了,只是朝众人摆了摆手:
“好了,没有消息就算了,情报部多关注中都那边就行,有消息及时汇报,现在我们来说说朝廷新政对幽蓟的影响,以及北方的事情......”
“是!”
众人点头,纷纷抛去了脑中的思绪,重新坐直了身体。
而后,堂中再起商谈声......
与此同时。
在幽都路南边的边界,此时却有一队人马进入了幽蓟北疆!
......
拒戎河北岸。
雄州与幽蓟北疆边界。
这天上午,一支队伍从南方而来,穿过拒戎河上的大桥,进入了北疆大地。
这支队伍由三辆马车和二十多名护卫组成。
那些护卫身穿着统一的武士服,全部骑着战马、腰挎长刀,而那三辆马车也是华贵,整个队伍一看就不凡。
也正如此。
进入北疆之后,队伍中的三辆马车纷纷掀开了车帘,露出了车厢内的三道身影。
那三道身影,一个老者、两个中年,个个都是身穿绸缎锦衣,面容透着上位者的威严,显然非富即贵。
其中一个中年还是个熟面孔,他身材矮小,面容狭长、上唇有两撇微翘的胡子,如果林萧在这便会一眼认出,正是当初跟他有过间隙的侍御史顾建成,庆王一系的人!
只是如今的顾建成早已不是侍御史了,当初被林萧弄得丢了侍御史的官后,他通过庆王一系的人脉又重新获得了正七品的都给事中的职位,现在更是成了正五品的礼部主客司郎中,反而连升了好几阶,神奇的大夏官场!
不过不管顾建成怎么升官,此时进入幽蓟北疆、掀开车帘看到窗外的景象后,他却是整个人都睁大了眼。
就见车窗外哪有北疆的蛮荒?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田间的村庄也是整齐有致,甚至每家每户都是用青砖黑瓦建的房子,与大夏其它地方的农村简直判若云泥。
尤其是他们脚下的官道,宽阔、笔直、平整。
那宽度能并行六辆马车、平整得比他家的地面还平,而且硬硬的堪比他家的青石石阶,马车行在上面哪有大夏其它地方的官道颠簸,简直平缓得直让人想瞌睡。
并且,在官道的两边,还种植着许多鲜花,那鲜花正艳,簇拥在官道两旁、一路延绵,仿佛在喜迎官道上的行人,让人看着就欢心。
此外,官道上行人往来,更是还有许多拉人驮货的马车奔行,一副忙碌的景象。
这一幕,简直颠覆了顾建成对北疆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