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去找那个女的?”
刘丰找到车票递给周静,周静没接,而是哭着问道。
“哪个女的?说不定早死了,我上哪儿去找她?”
刘丰跑了一天,到现在晚饭还没吃,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喊什么!你和那个女的租房子整天不着家的时候,不也是说出差吗?”
周静也火了。
“……”
孩子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刘丰和周静,两人都一脸怒气瞪着对方,像在对峙。
“周静,这日子你还想过吗?”
刘丰忽然问道。
“……”
周静没说话,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离婚的条件。
“是,我过去骗了你,我这不都改了吗?现在孩子也有了,咱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怎么过?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说怎么过?”
“我哪一句实话都没有了?”
刘丰问道。
“我问你,那次杨树看见你和女的到舞厅跳舞,是不是就是和这个女的?”
周静流着眼泪问道。
“……”
刘丰愣住了,没说话。
“是不是?”
周静提高了声音。
“……是。”
刘丰心一横,说道。
“……”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血淋淋的现实却像一把剑,再一次刺穿了周静。
周静哭得更厉害了。
“哭,就知道哭,把奶都哭回去就行了。”
刘丰皱着眉头埋怨道。
“哭回去也是因为你!你说实话能死吗?你不就是五百块钱睡了个贱货吗?杨树都来告诉我了你还不承认,编三编四的骗我,你是个男人吗?妈的!孩子不是已经生了吗?离婚!”
周静哭着说道。
“……我那个时候,是骗了你,现在不是都已经改了吗?”
刘丰犹豫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说道。
在刘丰看来,周静生完孩子,手里已经没有牌了,他没想到,现在的周静还敢提离婚。
周静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情绪又上来了,刘丰不得不软下去。
“你给她租房子,你给她买衣服,还要陪她出去跳舞,我呢?你是我的丈夫!我呢?”
周静声泪俱下控诉着。
“……就那一次,吃完饭,饭店老板说,没什么事,去跳舞去吧,就去了,反正不贵,一个人就十块钱。”
刘丰说道。
“十块钱?我给你要钱的时候?你给过我十块钱吗?那时候我买一块钱一把的青菜,吃两天,实在没钱了,给你要,你记得你说的什么话吗?你说,你又不在家吃饭!你一分钱都不给我,还要我给你买药,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那个时候真是混蛋。”
刘丰低下头说道。
“……刘丰,我们离婚吧,过不下去了。”
周静哭着说道。
周静情绪不稳,刘丰走访完,节前没什么要紧事了,就不敢出门了,天天在家。
第二天小年,正好是周末,周萍和周静妈又来了。
刘丰去超市买东西,准备午饭,周静妈和两个女儿在家。
“你和妈别光往这跑,天这么冷。”
周静对姐姐周萍说道。
“咱妈不放心,你这没人给你伺候月子?你婆婆不是说要来吗?”
周萍问道。
那天在医院,周萍问妹妹,谁伺候月子,周静不想让家里担心,就说婆婆要来。
“我婆婆在我生之前就说她心脏不好,干不了重活。”
“你婆婆就是一张嘴!”
周萍恨恨地说道。
“你婆婆不来,还有我呢,不就是看孩子吗?她不看还没人看了?”
周静妈说道。
“不行!孩子姓刘又不姓周,凭什么他家不看咱家看?他家不是不来人吗?那就让刘丰看,看不了他想办法!”
周静突然黑着脸说道。
“你这是置什么气?还在坐月子。”
周静妈劝道。
“你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在回三水镇的汽车上,周静妈问大女儿。
“没事,能有什么事?”
周萍说道。
相比于性病的打击,刘丰在外面和女人租房子,这个打击更大。
刘丰给金妮租的房子,就像一座牢笼,把周静死死地困在原地。
从瑞康公司到机械厂的家属院,骑自行车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到刘丰给金妮在北城新区租的房子,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只要周静一想到,刘丰穿着自己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骑着那辆载过自己的自行车,每天去他另外一个家,奔赴那个女人的怀抱,周静就心如刀绞。
周静的难受,刘丰看在眼里,可他不想劝。
接受这件事情需要时间,时间长了,他觉得周静会接受的。
除夕夜,刘丰在客厅打电话给老太太和两个哥哥拜年,孩子在卧室的床上安睡,周静躺在旁边,她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烟火,神情落寞。
周静困在深渊一样的情绪里不能自拔,直到刘丰把保姆带回家里,有了外人的加入,周静才有些恢复理智,把那些心烦意乱的东西暂时压在心底。
刘丰年前去职业介绍所留了信息,过完春节一上班,职业介绍所那边就有了消息。
保姆初八就来了周静家。
保姆叫吕凤芹,五十出头,高个子,瘦长脸,烫着一头卷发。
管吃管住,每月工资七百。
刘丰和周静,管吕凤芹叫大姐。
吕大姐很能干,进门和刘丰说完话,就带上围裙和套袖,开始在屋里忙活起来。
“这个人看着还行,观察观察看看,要是行,等孩子出了满月,我就出去跑业务去了,光在家待着不行。”
晚上,吕大姐走了之后,刘丰去卧室和周静说道。
“……”
周静不说话。
“晚上我搂着孩子吧,要不你休息不好。”
刘丰说着,走到床边轻轻抱起孩子,去了对面的次卧。
周静现在的奶水已经彻底回去了,孩子都是喂奶粉,所以,跟着谁睡都一样。
何况,刘丰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家里有了保姆,白天刘丰就有了时间,第二天,刘丰就拿着一个新买的手机回来了。
“我那个手机好几年了,平时还行,出差跑业务,就怕电池不行。”
刘丰把新手机从盒子里拆出来,对周静说道。
“这个旧的,先放在家里,反正现在你也出不了门,有事先用这个,等孩子大点能出门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
刘丰自己在那说,一直没听见周静说话,他抬头一看,看见周静又红了眼睛。
“咋了?”
刘丰小声问道。
保姆在厨房做饭,刘丰不想让保姆看见周静神经兮兮的样子。
周静用枕巾擦了一把脸,背过身去。
九九年,是周静心里的坎,凡是和那年有关的东西,都像是长了刺,刺得周静心疼。
这个旧手机,刘丰在九九年之前就有了,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么久,那个女人肯定也见过,拿过,甚至还会用它打电话,现在,刘丰要把这个旧手机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