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没有机会和赵群陆涛去喝花酒,公司开业第二天,他就背着包出去跑业务了。
公司开业之前,严勇就和刘丰商量过,想去人才市场招两个业务员,是刘丰拦下了。
招两个业务员,得给人开工资,不管跑来跑不来业务,底薪是必须的,公司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房租水电,还有自己和刘琳还有孙萍萍的工资,哪一样不是钱?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炊事机械,刘丰也是刚刚开始了解,如果自己的业务都不熟,怎么管理从外面招来的业务员?
“你是当经理的,亲自跑业务,是不是有点……”
严勇劝道。
“啥经理不经理的,我在您手底下,永远都是干活的兵。”
刘丰笑着说道。
跑业务,刘丰在盛和有了一些经验,倒是不太怵头,他和严勇合伙的买卖,还是比较注意控制差旅费的花销,先跑市里的工厂学校,骑着自行车就到了,没什么费用。
费用是少,可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刘丰跑了两个多月,几乎跑遍了平南市的大小企业,只卖出去几台压面机,算算利润,连三个人的工资都不够。
刘丰有些着急,严勇来公司,刘丰忍不住和他商量,该怎么办。
“别着急,开公司哪有一上来就挣钱的,都得有个过程。”
严勇安慰刘丰。
“……严厂长,那个,有些单位的后勤科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有点要回扣的意思,我寻思咱这又不是公家单位,全是咱个人的,要回扣不就是从咱自己兜里掏钱给他们?就装听不明白的,挡过去了,你看,像这种情况,以后咱……”
刘丰问道。
“给啊,这你还用问?当然给,这年头,你不给人家点好处,谁买你东西?你怎么不早说?给!”
“原来没有,就是前一阵碰上几个。”
“……还有个事,我想问问。”
严勇迟疑了一下问道。
“您说。”
“我怎么看你光在市里转悠,不跑远处……是不是你那个小媳妇不让你出差啊?”
“不是!”刘丰一听,连忙摇头:“是我怕跑远了,跑不出东西来,白搭上差旅费。”
“嗨!我还以为是你媳妇不愿意,差旅费算什么?大胆跑!”
严勇说道。
刘丰回家和周静说,可能要出差。
“就在周边,几天就回来了,顶多一周。”
“周边多远?当天回不来吗?”
周静看着刘丰问道。
刘丰为跑不来业务着急,周静却在为要不上孩子着急。
周静做了输卵管疏通术已经两个多月了,每月的月事好像是故意气她似的,每月准点来,一天都不带差的。
“我去一个地方,怎么也得多跑跑,要不来来回回,光差旅费就搭不起,又不是咱一家的公司,和严厂长合伙,咱不能让人说出咱不是来,你说呢?”
“……那你什么时候走?”
周静问道。
“我想下个星期,你上白班,我还放心点。”
“……那你走之前,去趟医院。”
“……我好好的去医院干啥?我又没事,去看啥?”
刘丰一听周静让他去医院,就知道是为要孩子的事,心里不情愿,就小声嘟囔道。
“要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都看得没法再看了,连输卵管我都疏通了,你还不去?”
“你听谁说,两口子要不上孩子是男人的事?”
“是大夫让你去,又不是我说的,两个医院的大夫都说,这种事,两个人要一起检查!”
“……”
刘丰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体谅一下我?我的压力也很大,你妈和我妈就不用说了,现在班组里比我结婚晚的,比我年龄小的,人家都有孩子了,就我没有,每天被同事说,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你管人家干什么?”
刘丰皱着眉头说道。
“我可以不管人家怎么说我,也可以不管你妈和我妈,可我现在就是想要个孩子,咱俩的孩子,孩子生出来,有的地方像我,有的地方像你……”
周静说着,一下子哽咽了。
刘丰见状,连忙搂过周静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道:“我去,明天就去。”
刘丰骑着自行车在平南市市立医院的门口,过来过去好几趟,最后才最终下决心似的,拐了进去。
“……我结婚好几年了,那个夫妻生活正常,就,就是一直没要上孩子,老婆也检查了,她没事,我……”
刘丰挂了一个男科的号,在诊室里,他吞吞吐吐地和大夫说道。
“嗯。”
大夫是个五十左右的男大夫,他听完刘丰的叙述,嗯了一声就低头开了一张化验单。
自从公司开业之后,刘丰就没有回家吃午饭的习惯,他在外面到处转悠,中午就在路边买几个包子,喝碗豆花就对付了,所以,当他打开家门回来的时候,正在床上睡觉的周静被开门声吵醒,看着进来的刘丰,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周静问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
“……”
刘丰没说话,甚至连拖鞋都没换,就走到床边直接坐下了。
“……怎么了?”
周静看刘丰神情有些异样,起身在被窝里坐起来问道。
“……我,上午去医院了。”
刘丰低着头,小声说道。
“大夫怎么说?”
周静一听,连忙问道。
“……是,是我的事。”
刘丰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精液化验单递给周静。
周静接到手里看了看,没怎么看懂,只看见最下面的化验结论一栏写着:死精症。
“……这,就是这个病?死精症?”
周静问道。
“嗯,精子成活率不到百分之五……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刘丰说道。
“大夫怎么说?这病好治吗?”
周静问道。
“……”
刘丰没说话,摇了摇头。
“是不能治?还是不好治?你快说啊!”
周静催促道。
“……不好治,大夫说,男的这种病,很难治。”
刘丰艰难地说道。
“……”
周静脸上一阵失落,她身子往后靠,靠在了床头上。
“……咱俩,离婚吧。”
刘丰和周静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刘丰忽然说道。
“……什么?”
周静好像没听清刘丰说什么,问道。
“我说……咱俩离婚,我不想拖累你。”
“为什么?大夫说不好治,又不是不能治,咱好不容易找到问题出在哪儿,为什么要离婚?”
“……那万一治不好呢?”
刘丰抬起头看着周静问道。
“肯定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