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办公室里的是刘丰。
刘丰今天就是专门等徐强的。
徐强看到刘丰,愣了一下之后就把脸黑下来了,他没吭声,锁好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转身就往外走。
徐强走过刘丰的身旁,连头都没抬,就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
“徐书记。”
刘丰叫了一声,站起身来。
徐强听到站住脚,冷脸问道:“啥事?”
“我耽误你两分钟,问你点事儿。”
刘丰说着,走到徐强面前站住。
刘丰的个子一米七八,比徐强高出半头。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事。”
徐强说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天天鸡蛋里挑骨头找我毛病,到底是啥意思?”
刘丰说道。
听到刘丰这么说,徐强吃了一惊,一贯好脾气的刘丰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刘丰!你想干啥?”
徐强一脸怒容,拔高了声音问道。
“我想干啥?我还想问问你想干啥呢!不就是是个交谊舞比赛吗?不就是你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愿意吗?没完了,天天天天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没完没了啊!”
“刘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我啥态度?我是来上班挣钱的,不是让你随便欺负着玩的,不就是坐个破办公室吗?我还不想干了!今天你要是给我说不出个理由来,我就和你上总厂领导那里评评理去!”
刘丰越说越气,两只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
四分厂地处偏僻,分厂办公室又是在车间上面的二楼,这个点,除了远在几百米之外的门卫,里面空无一人。
如果刘丰犯浑,那拳头打在身上,可揭不下来。
“刘丰,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强的语气先缓和了下来。
“误会啥?”
刘丰已经气恼上头,他盯着徐强问道。
“工作上是工作上,和比赛介绍对象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也许是我看到你工作上的错误有些着急,可能说话的态度方式有问题,可和你说的那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
“昨天不就是个例子?是严厂长没和我沟通,我才错怪到你身上,你现在我看在工作上进步也挺大,不像刚上来的时候那么毛躁了,这不就挺好嘛!”
徐强笑着说道。
“……”
徐强这一笑,弄得攥着拳头的刘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年轻人,有进步就行,工作慢慢来,你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今天老母亲去医院检查,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没事了。”
刘丰犹豫了一下说道。
晚上七点多,周静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刘丰来了。
“你饿吗?”
刘丰笑着问道。
“我不饿,我在食堂吃过饭了,你还没吃?我这里有饼干。”
周静说着,去自己的橱子里拿饼干,被刘丰一把拉住。
“我不想吃饼干,我想让你陪我出去吃。”
“……你咋了?怎么看着这么高兴?”
周静看着刘丰问道。
“……看见你就高兴,陪我出去吃。”
刘丰说道。
周静红了脸,嗔怪地看了刘丰一眼。
平南市有一家扒鸡店,味道远近闻名,刘丰没和周静谈对象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来这里解馋。
刘丰在技校有一帮朋友,基本上都是单身,也经常在一起凑堆喝酒,可刘丰要是馋了,从来不叫他们,一只扒鸡二十几块钱,五六个青年男人一起,手慢的估计啥都吃不上,可刘丰自己来,能慢条斯理的吃到撑。
现在,刘丰愿意带着周静来。
扒鸡店晚上八点下班,刘丰用自行车带着周静,紧赶慢赶,才赶在扒鸡店关门之前买了一只。
扒鸡店门口外面的空地上,在扒鸡店关门之后,就会有一个面摊,刘丰也是这家面摊的常客。
周静吃过饭了,刘丰就只要了一碗面,他打开装扒鸡的袋子,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周静。
“我不饿。”
周静连忙摆手道。
“陪我吃。”
刘丰执着地说道。
周静只好把鸡腿接在手里,慢慢地吃着。
“以后,每个星期我都带你来吃。”
刘丰笑着说道。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周静一边吃一边问道。
“……没事,就是看见你高兴。”
其实,刘丰很想和周静说说,下午在车间办公室和徐强的事,被徐强打压这么久,今天本来是豁上背个处分也要揍他一顿,可还没怎么样呢,徐强就开始说好话了。
刘丰看着徐强脸上露出的胆怯,心里特别兴奋,可他不敢和周静说。
周静人老实,心眼小,要是知道自己和领导闹翻了,肯定要担心,还不如不说呢!
自从刘丰在办公室堵过徐强那一次,徐强收敛了不少,在管理人员的会上,再也没有挑过他的毛病。
“我早就和你说过,徐强这种人,甭搭理他,过一阵自己就好了。”
严厂长私下对刘丰说道。
“……嗯。”
刘丰点点头答应道。
“刘丰啊,你现在虽然从车间上来了,但你要想有发展,还是得多学习,别光想着谈恋爱,去报个夜校读读书,拿个夜大的文凭,将来不管是涨工资,还是再发展发展,有个文凭,总比你赤手空拳啥也没有强。”
严厂长教育刘丰。
“嗯,我这个星期就抽空去打听打听。”
刘丰答应道。
“咱俩一起考夜大吧?”
晚上,刘丰拉着周静的手在公园里散步,一边走一边对她说。
“怎么想起来考夜大了?”
周静抬起头问道。
“现在干啥都开始讲究文凭了,有些人明明水平一般,可有个文凭,就能高高在上管着你,特别气人,严厂长也说,让我有时间多学习。”
“严厂长对你可真好。”
“我在车间干活,实打实的干出来的,产品免检,谁能做到?”
“那行,就学吧,反正下了班也没什么事。”
周静答应道。
刘丰和周静商量好,去报补习班的时候,才打听到夜大的费用不低,一年的学费加上前期的补习班,一年下来,得两千多。
周静每月工资三百多,刚进厂不到一年,没攒下什么钱,刘丰进厂早,工资五百多,可他从进厂就每月只留生活费,其他的都交给家里,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
“我跟家里要钱。”
刘丰说道。
“……你学吧,你在办公室用处多,我在车间干活,不如你用处多,再说,我考成人高考,一门一门的考,还轻松……你就别跟家里要钱了。”
“没事,上次我回家,说了咱俩的事,家里还说让我以后别往家里交了呢!”
“……就是这样,你才别要……不知道还以为是为了我。”
周静小声说道。
刘丰一个人报了夜大的补习班,周静用自己手里不多的钱,给刘丰买了一个小型录音机。
“你上课带着去,录下来,听不明白的回来再听听。”
周静对刘丰说道。
刘丰每天下班,在总厂的食堂吃完饭,就直接去上课去了,周静一个人回宿舍。
六月份,天气暖和,女工宿舍晚饭后的时间没什么人,有对象的去约会,没对象的去逛街,像周静这种,一直是有刘丰陪着约会,一下子落单的,只好一个人呆在宿舍里。
晚上九点多,周静端着盆想去水房洗漱,刚一开门,顿时觉得门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推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倒在了周静的脚下。
周静被吓得啊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