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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怜意识到穗穗年纪大是在一个偶然的午后,她照常订购最新款的玩具,一座小假山还带着水池的雕塑搬到后院里,送到家里便迫不及待接上水管将水池放满,然后躺在旁边的摇椅上准备看穗穗玩新玩具。

可穗穗没有如以往那么活泼探索,只是用爪爪伸下去探了探水温,好似没凉到一般迅速撤回。然后做做样子比划顺着假山攀爬,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她便回到姜怜身边,爬上另一座摇椅,顺着摇椅的惯性缓缓闭上眼睛。

姜怜脸上露出不可置信,怀疑地望向买回来的玩具,就在这一刻她想到今年穗穗已经13岁,按照狗狗的年纪,已经迈入老年了。

她不愿意相信,所以还专门和阿姨说了家里随便让穗穗进出,哪怕是拆家也不要阻拦。但很可惜,透过摄像头姜怜发现,穗穗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再也没有跑跑跳跳的习惯,跨栏这项活动更是好久都没见到了。

一切都告诉她,穗穗年纪大了。

意味着,穗穗将来不久会离开她。

想到这一种可能,姜怜满心的排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可小狗和人类的寿命相比太过短暂。

姜怜看着监控器里面都不愿意动弹爬到沙发上的穗穗,拿起手机联系卫月,“月姐,接下来几年,我这边工作要暂停。”

卫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面传来闷沉的声音。

“穗穗今年13岁了,我想要陪着她。”

卫月想要劝解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穗穗对姜怜有多重要,陪着她一路走来的她最清楚不过。

这些年里面,姜怜没有家人,没有爱人,可依旧和穗穗自得自乐的生活着,她脑袋里突然假想了下日后穗穗如果真的离开…她没有办法想象。

卫月深呼吸一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一个月内我会把剩下的工作交接完。”

姜怜沉声道:“谢谢。”

穗穗确实年纪大了,她自己能感受到,再好吃、再好玩都没法调动她的兴致,大多数时间都想睡,而且完全没有规律。

系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解释死亡,就算陪着姜怜十多年,可穗穗的认知并没有成长,被她问到是不是要离开她崽的时候,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有几年时间,小狗的生命只有这么长,但剩下的时间你可以珍惜。”

穗穗没有不讲理的哭闹,只是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思考着该如何和她崽表达剩下的时间能不能多陪陪她。

而姜怜那边交接完工作,直接发布了公告,接下来会暂停工作,希望大家过好现实生活。

看到姜怜休息的原因,真正陪着姜怜走过来的粉丝没办法抱怨什么,更何况,这十多年姜怜工作没有任何能被指责的地方,纯粹的当一个歌手,开办演唱会,现在她要专心过自己的生活,粉丝都很理智。

穗穗还没思考出来个名堂,就发现她们居然搬家了。

姜怜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是完全闭塞的乡下,但胜在幽静和环境没有被破坏,一座农家小院,让穗穗有种回到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会儿她也是在乡下的小院。

姜怜和穗穗过上隐居的生活,她不用担忧生活的现实问题,不死心的试探穗穗是不是还能追鸡逗鹅,只可惜穗穗给出的反馈不是她想要的。

姜怜认清现实不再试探,每日早晚带着穗穗出门散步,乡下不需要牵狗绳,累了就直接往路边一趟,她也没有再嘀咕过什么,反而在看到穗穗折腾得脏兮兮时十分高兴。

白日里穗穗躺在桂花树下的木躺椅上,姜怜在一边品茶做木工,她有了一个新的兴趣,热衷于用木头雕刻出穗穗的模样,一开始很艰难,被好好保养的手指没几天便全都是刀痕,看得穗穗心疼不已。

晚上睡在一块时,穗穗用鼻子轻轻去蹭姜怜的手指,哼哼唧唧叫着,想让她不再做。

姜怜抱住她的脑袋,躲开她期盼的眼神,没有承诺任何事情。

穗穗感觉到脑袋被她的下巴抵住,只听见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穗穗,请你,努力多陪我一些时间。”

这是第二次,穗穗看见姜怜哭。

可这一次,穗穗同样无法承诺任何事情。

她挣扎着将脑袋从姜怜怀里挪出来,抬起爪爪想要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被姜怜抓住爪爪按在脸上不松手,姜怜执拗的想要一个不可能的承诺。

穗穗挪挪挪直接扑了她一脸,姜怜深深叹了一口气,埋在她的毛毛里没有再说话。

无论姜怜多么努力,在乡下的第三年,穗穗的身体急剧恶化,她拼命想要挽留,带着穗穗回到城市医院治疗,可终究减缓不了穗穗生命的流逝。

穗穗望着姜怜短短十几天时间便憔悴许多,突然询问系统,“系统叔叔,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诚实地回答,“早就完成了。”

而且完成得很漂亮。

穗穗露出小小的笑容,“那系统叔叔可以提前一点点给我结算奖励吗?”

系统猜到她要做什么,可面对哪怕濒临死亡眼神依旧一如既往的穗穗,它没办法拒绝,哪怕这是违规的,“可以。”

穗穗这次终于能安慰的笑出来,“那我想要,姜怜后半辈子无病无灾直至老死。”

系统看了眼几乎是把整个任务奖励都填进去才能满足的愿望,没有阻拦她,“好。”

穗穗终于放下心,缓缓闭上一直强撑着的眼睛。

在大金毛咽气的那一瞬间,系统将穗穗接回到空间内,果然这一段的经历被封存,穗穗又是懵懵懂懂,正期待着下一个任务,最后看了一眼姜怜,将穗穗兑换的愿望给了姜怜便离开。

就在下一秒,姜怜突然一阵心悸,好似感应到一般第一时间望向穗穗,心里闪过不妙的猜想,轻轻摇晃着穗穗的身体,可这一次,陪伴了她十四年的穗穗,再也没有睁开眼。

穗穗没有看到姜怜第三次的眼泪,为她而落。

……

失去穗穗后姜怜沉寂了很长时间,几年时间没有露面,她带着穗穗又去了很多地方,慢慢的,一个人咀嚼、消化这份难过。

卫月担心她会不会做傻事,但姜怜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只是她确实需要时间来平复,起码,让这份悲伤和思念不影响她的生活。

等到她再次露面已经是五年后,前前后后将近八年的时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再出的歌带着缠绵缱绻的悲伤,是深夜抑郁、失恋、失业等一切情绪低谷时,能听着一块哭泣的最佳选择。

剩下的日子,姜怜将大部分积蓄都投入到各种慈善事业,未婚未育。

后来,阮星华找到姜怜,请求她见一面,姜怜拒绝了,提起这段错位复杂的人生,她居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后阮星华又断断续续找了她几次,可姜怜闭门不见,终于,阮家放弃了,外界也没有人知道,姜怜居然是阮家的人。

姜怜安全健康活到72岁,无病无灾在睡梦中离世,她阖眼的那一刻,本来沉重的身体好似又回到年轻时,白光中只看到一只向她跑来的小金毛,姜怜心底喷涌出酸涩和欣喜,同样向着小金毛跑去。

千百次的拥抱熟练无比,相拥的那一刻,小金毛一直在汪汪汪,好像在抱怨等了她好久。

姜怜抱着她,心中低语:我好想你啊,穗穗。

原来,思念从来都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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