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皇上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回来,不过因腹泻太多次,他说话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红丸有毒可有证据?”
院判向后伸手,一只装着小白兔的笼子递了过来,“陛下,红丸究竟有没有毒,试试便知。”
皇上点点头,示意顾总管将盛放着红丸的精美盒子打开。
顾总管将红丸递给院判,叮嘱道:“大人可要查验仔细了。”
“那是自然!”院判接过红丸,小心地掰开一些,强行给兔子喂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还在笼子里蹦跶的兔子,肉眼可见地没了精神,而后双腿抽搐片刻后,便一命呜呼。
皇上看得额头冷汗,这是什么仙药?明明就是断肠毒药啊,难怪他最近感觉身体就跟漏了风似的,原来是被毒药掏空了身子。
想到这里,皇上招来顾小公公,“去查……查……”
“陛下,查什么?”小顾子抬头问道,他当然知道皇上想查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方士究竟是何方神圣嘛。
可是很不幸的,这个方士是皇上自己找来的,自打进宫后,皇上就将其安置在偏殿,搞来一个炼丹炉让他专门炼制仙药。
顾总管当初还劝过皇上,民间有很多坑蒙拐骗的假道士,提醒皇上派人查一查他的底细。
可方士一句,“老夫云游访道,四海为家”,就让皇上歇了查他的心。
皇上皱眉苦思了半天,发现平日里一直都以老神仙相称,竟连方士信甚名谁都想不起来,“你去查查跟着妖道的禁军走到哪儿了?”
“是!”顾小公公也不耽搁立马退出宫去。
皇上转头问院判,“朕不慎被奸人所害,如今可还有什么办法挽回?”
院判真想拱手辞职了事,他以前就劝皇上不要吃红丸,那玩意里面加了不少催情成分的药物,虽然一开始的确能让人精神百倍,但实际早已损伤了根本。
后期的药物若想达到之前的效果,就只能不停地加大药量,但造成的伤害也越重,恶性循环下,皇上的身体虚得厉害,还问他有没有药医,可笑,他又不是神仙。
“呃~”院判小心斟酌着措辞,“那个……微臣开个补气益肾的方子,慢慢调养些时日看看。”
皇上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出了什么,凶狠地问道:“你说实话,朕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院判吓一跳,“陛下可是真龙之体,定然千秋永固,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御医也忙跟着山呼万岁。
皇上嗤笑一声,“屁的万岁,从高祖到先皇,哪个不是壮年驾崩,何必拿这些鬼话来骗朕,这样吧,那个人留下,你们都可以滚了。”
院判循着皇上手指的方向,往后看过去,见是一名年轻的御医,才刚提拔上来的,“陛下,他还年轻,经验不足,不如……不如微臣留下吧。”
“就他了!”
能在太医院当御医的,手里自然有两把刷子,被点到的御医名唤温仕仁,因医术高超,被地方官举荐而来,后又经过多次考核,不久前才顶了别人的缺。
皇上赶走了老油条似的院判等人,和颜悦色地招来温御医,“你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
顾总管都无语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方士,不记得问,现在倒查起御医了。
能做到御医,自然是从医士、医师一步步熬过来的,还能不知根底吗?
温仕仁老老实实地交待完籍贯,皇上伸出手腕,“劳烦温御医,帮朕看看是何病症?”
顾总管很有眼色地端来凳子,请温御医坐下诊脉,温御医搭上两指,细细感受着脉相,果然如院判所言,脉相软弱无力,显然毒已深入内腑,不好治啊。
“陛下气血双亏,确实需要补血益气……”
皇上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也不要说这些废话,只问你一事,朕还能活多久?”
温御医被他盯着额头一阵阵冒汗,其实不止皇上关心还能活多久的问题,顾总管更关心,他竖着耳朵,生怕漏听一个字。
“陛下乃真龙天子,春秋鼎盛……”温御医被盯得实在受不住了,不得不道出真相,“陛下已有油尽灯枯之象,若是好好保养,熬过这个冬天,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到冬天岂不是只有半年?皇上呆住了,他还有那么多好玩、好吃、好看的东西都没享受呢,怎么就只剩半年了?
此时温御医一脸灰白,他将实情脱口而出,怕是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不过好在皇上最终叹了口气,对温仕仕道:“以后你就在御药房当值吧,给朕好好调养身体。”
“是,微臣告退。”
顾总管一脸悲戚,小心开解皇上,“陛下不必心忧,御药房里有人参、灵芝那么多药呢,肯定能把气血补上的。”
“算了,虚不受补,你没听过吗?”皇上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顾总管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如果掉眼泪的话,指不定皇上又嫌晦气,便默默立于一旁,整个寝殿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良上,皇上唤道:“顾意啊。”
“老奴在!”
皇上平静地说道:“你把后宫中没有生育的妃嫔拟一个单子给我。”
顾总管小心翼翼地问,“老奴斗胆一问,陛下要这名单有何用?”
“朕收用过的东西不能留给别人,待朕驾崩时,全部让她们殉葬,”事死如事生,皇帝便是死了,那也是地底下的帝王,而后他又补充一句,“包括冷宫中的。”
这意思是打算把裴后也给安排上,这么一来,后宫中的主子可就剩不了几位。
……
与皇宫的冷清相比,晋王这边可是有一件大喜事---地道终于挖通了。
这次还多亏了常小小之前安排下的娘子军卧底,由于地道出口设在秦王府,常小小寻了机会联络到她们。
这些娘子军虽然在秦王不过是负责洒扫、挑水、烧火的粗使下人,但由于几人勤快肯干,通过各种努力,她们在王府寻得一处容身之所。
虽然只是园子内存放杂物的小屋子,但足以遮风挡雨,最关键的是此处极为隐蔽,平常根本无人经过。
地道挖通之时,晋王还假扮成了王府下人,远远地看着秦王在府里饮宴作乐,可对方却一无所觉。
“这里都快漏成筛子了。”常小小简直不敢相信,秦王府的安保竟如此之差。
晋王缓缓道:“可能他压根儿没想到,有人竟然蹿到他眼皮子底下。”
这不就是灯下黑嘛。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一名拿着禁军令牌的人,突然闯进京城,嚷道:“军情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