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妃的品秩不低,虽是头戴翟冠,可也有资格插着金凤。
常小小是扶着脑袋出来的,满头上插着闪瞎人眼的头面首饰,不客气地说,那就是一个移动的首饰铺子啊,晋王都看呆了。
“幸好我有收藏贵重首饰的好习惯,要不然今天可要出丑了。”
常小小身上这套衣冠是礼部着人赶制出来的,但其他配饰就没有了,而府里原本的贵重物品,早已被皇上收入内库,或是赏赐他人。
可以说如今王府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别看着表面溜溜光,其实内里一包糠。
当然常小小在进京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她随身带着不少银票和贵重首饰,一是准备用来补贴家用,二来留作公关之资。
当她把重重一包首饰摆在梳妆台前时,侍女们呼吸一滞,这未免太多了些。
“只挑贵的,不挑对的,怎么华贵怎么整。”
“是!”
所以晋王看到的就是移动首饰铺,他一脸纠结,“小小,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林贵妃不是喜欢扮清纯小花嘛,咱就偏偏反其道行之。”虽然常小小无法理解快奔四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清纯?必然是装的。
“行,今天还有其它内、外命妇去长乐宫请安,恐怕会有人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待我来收拾她们。”晋王知道那些内外命妇,平常闲得无聊,最喜当长舌妇。
而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各种阴谋诡计,有的时候还真能令人破防。
常小小笑道:“不劳你出手,我自会小心应对。”
接着外院有人回报,车驾已经准备好了,晋王和王妃两人这才相携着出门、登轿,又在一众侍卫护送下一同入宫。
“殿下,饿了吗?”马车外说话的正是侍卫长十七,他将两个纸包从窗口处递了进来。
今天起得太早,常小小还没来得及做饭呢,正好饿了。
按照常理,进宫面圣之前,为免御前失仪,都是只以参汤补气,其它食水都是不沾的,但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恐怕没力气。
“十七,有水吗?”常小小掀开帘子问道,她刚才吃了两个肉饼,喉咙有点干。
十七抬头往四下看过去,天亮之后,总有小贩赶在第一波进城,贩卖早点,主要购买人群就是一早起来点卯的官员,“有,稍等!”
他很快端来两碗酸梅汤,“这家是老字号了,味道还不赖。”
晋王笑笑,“还是老同行。”以前在宫门卖饼时,没少跟他打招呼,想到这里,晋王对十七道:“我之前交待你的事,一会儿去跑一跑。”
“好,小的记下了。”
十七将他们送到宫门口,便赶着车驾离开,此时宫门还没开,众大臣都三五成群地聊着天,见到晋王来了,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闭嘴不言。
大臣们不是傻子,谁不知道晋王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跟他搭上腔,万一被认定为同党可怎么办?
没有人跟晋王说话,而且看到晋王走近,他们还悄悄地离远了一些。
“皇兄,我可想死你了!”
秦王表情浮夸地抱着晋王,也不担心对方可能捅死他,随后又看到一旁的常小小,“啊~这位就是皇嫂吧,咦?你不是……那个……”
曾经他还追过这位常掌柜,当初还有意纳其进府当夫人呢,没想到转眼间,这位竟成了晋王的女人。
秦王心下顿时不快,虽然他没把常掌柜弄到手,但也不希望别人来娶,最好的结果就是常掌柜为他守身如玉,这辈子不嫁人。
反正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晋王侧身挡住,“你嫂子手劲大,万一受到惊吓打你一顿,可就不划算啊。”
“呵呵~”秦王错开两步,“那我还是离远些吧。”毕竟是随身带着杀猪刀的家伙。
秦王为了显摆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关系,特意像穿花蝴蝶似地,一会儿跟这堂官说两句笑话,一会儿又跑到其它小圈子聊天。
如此得瑟,无非就是想在晋王面前,表现自己人脉有多广,在朝中根基有多深厚,让他歇了争权夺利的心。
众大臣也都很给面子,即便秦王说得不那么搞笑,也跟着前仰后合,而且演技一个比一个浮夸。
晋王和常小小孤单地站于前方,待到宫门大开,外命妇们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后宫,而晋王则昂首站在最前方,带着文武大臣参加早朝。
待众人在礼部官员的唱喝声中进入大殿,没等一会儿,顾总管便高声道:“陛下驾到,众臣早朝。”
众人闻言齐齐跪下山呼万岁,而此时皇上坐于龙椅之上,眼神如淬了毒似地狠盯着晋王,“众卿平身!”
晋王起身之时,暗暗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那上面沾染的生姜水,顿时刺激得他眼泪直流,倒把皇上吓一跳。
“吾儿,你为何痛哭,可是怨朕?”
皇上问得阴险,但凡晋王点头,皇上便要借机大发雷霆之怒,虽然不至于要他死,但至少能训斥一番解解气。
“岂敢啊,儿臣不孝,竟不知犯了何罪,使得父皇如此厌弃与我?”
有些事情就算只隔张窗户纸,也绝对不能说破,皇上总不能说自己害怕功高震主的裴大将军,所以不待见流着裴家血的晋王。
而且也不能说,自己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是装的,实际他喜欢小白花似的林贵妃。
“裴将军谋反一事,牵连甚广,”皇上痛心疾首道:“朕不得不将你贬为平民,以安民心,只是没想到你竟真谋反?”
晋王又擦了一下眼睛,“冤枉啊,儿臣被奸人所害,不得不逃命自保。”
说到这时,他手一指秦王,“明明我才是父皇的好大儿,即便被贬为平民,也未曾抱怨半句,只是秦王三番四次使人害我,求父皇作主。”
后面站着的林丞已经汗如浆出,林贵妃、秦王跟他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秦王也立时跪了下来,“父皇冤枉啊,那都是洛城林家作下的恶事,与我无关啊,不管怎么样,皇兄也不该将屠刀对准官兵啊。”
皇上一听顿时怒气值拉满,“烨儿,你真是令为父失望,此次虽恢复了你的爵位,但你大错已成,着令罚俸一年,并于王府自省。”
这是打算将晋王软禁,反正只要不杀他,那些裴家军就不敢造反。
而罚去一年俸禄,晋王势必没钱养兵,到时候他手上没钱又没人,谁还愿跟着他干?
待秋收的税银下来后,皇上就有信心再次举兵,一举收回青、密两州。
晋王倒也干脆,“儿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