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心知十七说的必是裴家军所在,他回望京城,“可小小还在城内呢,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十七从柳帮主嘴里知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也知道如果没她,晋王怕是早被洛城林家害死,既然她是殿下的恩人,自然也是大伙的恩人。
他看了看在场的兄弟,个个带伤,便道:“如果殿下不放心,那我先带他们离开,待伤好后再进京。”
如今形势,只得如此安排,晋王对柳帮主道:“帮主且带着兄弟们跟着十七走,先摆脱追兵,以后再徐徐图之。”
“好,都听殿下吩咐!”
青盐帮众人骑马远去后,晋王和猴子在暗处卸了装束,换了家常短打衣服,重新入城。
而此时牛百户拿着圣旨,准备放入书阁之中,这其实也是幸福的烦恼,一般的人家哪有那么多圣旨,有那么一、两封还得摆上香案供起来。
不像他们诏狱,圣旨太多,烧也不能烧、扔也不能扔,摆香案更不现实,索性就塞到书阁存放。
牛百户扯开圣旨瞄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感觉不对了。
按道理圣旨上有祥云暗纹的,可能一般人不会注意,但牛百户可是见过太多圣旨,一眼就感觉不对劲。
他急急来到窗下对光细看,连玉玺的印迹也不对,凑上去细闻闻,有股萝卜味。
他不死心地取来以前的圣旨,发现破绽太多了,比如字体不同、材质不同,真是哪哪都不一样。
“假传圣旨!”牛百户惊得全身冒出冷汗。
不能够呀,督公可是皇帝最信得过的太监之一,用得着假传圣旨吗?
越想越不对劲的牛百户,匆匆跑出诏狱,来到黄太监的私宅,询问门房,“你家老爷何在?”
“今日不上值,应该还没起呢。”
牛百户心里咯噔一声,黄督公没起的话,那他早上看见的岂不是鬼?
“快去通报你家老爷,我有急事禀报。”
门子慌忙后退一步,“我家老爷的起床气可了 不得,谁敢触这个霉头?”
他侍候一个太监已经很惨了,更别说伺候的还是一个脾气怪异的太监,上回有人在院子里打扫,声音不过大了些,惊醒了老爷,到现在还在扫茅厕呢。
牛百户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将门子推倒,“滚一边去!”
“咦?你这人怎么擅闯私宅啊?”门子一骨碌爬起来,紧追着牛百户跑进内院。
可推开院门,便见内院一片狼藉的景象,门子的心都凉了,“糟了,家里进贼啦!”
“护院、护院,你们干什么吃的,进贼了都不知道……”门子边往外跑,边大声呼喊。
这可是皇城啊,禁卫森严,怎么还会有小贼?护院是怎么看家的?五城兵马司又是怎么办差的?
牛百户冲进卧房,才发现被褥凌乱,地上还有血迹,急得跳脚,“快别管什么小贼啦,你家老爷在哪儿呢?”
黄太监在哪儿呢?倒也离家不远,其实就在隔壁总管太监---顾公公府上。
说起这事,还得将时间倒退回昨晚。
当天夜里,以常小小为首的黑恶势力,领着头狼,带着棍子和麻袋,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皇城,而后躲入排水渠中。
皇城上下承平日久,武备懈怠,待到深更半夜之时,值夜的士兵、护院都找了地方各自躲懒。
常小小等人便趁机翻过围墙,来到黄太监所居住的内院。
猴子点燃迷药,一脸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炫耀道:“药铺老板看我买得多,特地送的。”
“赶紧试试,看看好不好用。”常小小催他。
“你们就瞧好吧!”猴子捅破了窗户纸,将点燃的迷药伸进去,虽然黄太监的豪宅又大又阔气,但其睡觉的卧房特别小,这也是时下流行的布置,只为多攒人气。
不多时,房间内便充满了迷烟,常小小等人都是一身夜行衣,忙用面巾遮住口鼻,“咱们悄悄的进去,把人套进麻袋,打包扛走!”
计划是不是特别完美?只可惜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当常小小冲入内室时,才发现黄太监非但没晕, 竟然还被浓烟呛醒了。
黄太监跟总管太监的学习方向不一样,他一进宫,主修的便是弓马骑射,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把诏狱的管理权交给他。
他一醒来便感觉房内异样,下意识地往门冲去,正好扑向常小小,两人在黑暗中打得难解难分。
可狭小的卧房,限制住了常小小大开大合的动作,她只能死死捂住黄太监的嘴,招呼着两人动手。
猴子和晋王忙上前帮忙,常小小被踢得闷哼一声,“看着点啊,都踢到我身上了。”
“抱歉哈,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晋王和猴子赶紧道歉。
黄太监拼命挣扎,欲要挣脱束缚,奈何常小小的蛮力特别大,根本无法脱身。
不过他也聪明,故意软倒身体,让常小小误以为他晕了,待对方略略松开了手,黄太监趁机跳出窗户,撞翻了院中的花花草草。
正当他要高声呼喊之时,头狼反应及时地跳到他头顶,常小小冲了出来,将他的脸狠狠压在泥地里。
这会儿,就算黄太监再怎么挣扎、喊叫都无济于事。
晋王快步出来,急问,“怎么样?晕了吗?”
“等等,这家伙狡滑的很,我再摁一会儿,”常小小转头看向猴子,“啥迷药啊,根本就没用。”
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许是药效过了,赠品嘛,要求不要太高。”
晋王打趣道:“该不会是假药吧,毒药试过了没?别是拿面粉糊弄你。”
“不能吧,”猴子心下狐疑,“我给他说家里闹耗子呢。”
谁家里闹耗子需要两斤毒药,就连常小小也觉得不靠谱,别是店家怕闹出人命,故意卖假药吧,“一会儿咱们回去试试。”
常小小感觉时间差不多,将黄太监用麻袋套好,拍拍手,“大功告成!”
晋王见她转身返回内室,奇道:“我们赶紧走吧,等会儿说不定有人起夜。”
“别急,我去淘个宝!”
常小小上回从林老爷家搜出不少银票,没道理不搜黄太监家的,待人要公平嘛。
她吹了吹火折子,借着微光,在床头、桌柜上一通翻找,倒真被她找到了不少银票。
“发明银票的人一定是个天才!”她狠狠亲了亲,以前不知银票好,错把银子当块宝。
如果是一千两银子,那玩意又重又硬,还硌得慌,真不好背,但如果是一千两的银票,有多少她拿多少。
晋王见她出来,顺口问道:“发财了吗?”
“发了,别抢啊,这是我辛苦劳动所得,”常小小将银票揣到怀中,感慨道:“没想到太监和太监的差别,比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同样都是干这一行的,福公公就穷得身无长物,穷得很纯粹,但反观黄太监那一叠子银票,比市面上最厚的话本子还厚。
“我是那种人吗?走啦,找个地方躲一躲!”
可他们刚刚翻出墙,不远处的更夫见到墙上人影,惊叫起来 ,“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