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推门出来，莫念正撞上三位早早来家中打理的钟点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早上好。”莫念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哎，您、您好！”三人忙道。
那三位早就把行业规矩背得烂熟，知道要管好嘴巴，丝毫不能议论雇主的私事，但着实被今天的情况吓一跳——沈执竟然在卧室里藏了另一个活人！
虽说看着那张脸蛋就知道八成是位新欢，但凭他们的记忆，带回家里过夜却是前所未见的。难道这小伙子有什么特殊的来头？
莫念只当他们没见过自己，被盯得脸上有些发烫。
“小念，做什么呢，”沈执走到莫念身边，揽过他的肩膀：“这里离学校远，过一会儿该迟到了。”
“哦，好......”莫念忙跟过去。
几位钟点工面面相觑，学生？
其实单看沈执对莫念那副关怀的模样，还真会误以为是兄长对晚辈的照顾。
但这两位又的确是同一间卧室里走出来的，就算辅导功课，总不至于辅导到床上去吧？！
那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估计年龄也和自家孩子一般大......
这回倒是轮到他们脸上发热了——有钱人，真他妈会折腾。
“执哥，”莫念抿了一口牛奶，问:“你......喜欢吃什么？”
沈执笑了笑：“我么？真要说的话，去年出差的时候尝过的那道鹅颈藤壶还不错，但你或许吃不惯。”
“唔......”莫念垂眸。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他的预料，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来。
他也是一时兴起，想到吕社长之前下厨的事，心说答案如果太复杂就暗中多下点功夫，结果发现能让沈执记住的东西压根就活在科普读物里。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怎么忽然问这个？”沈执看他。
“没、没什么，”莫念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些过意不去。”
“想讨好我？”沈执碰了碰莫念的指尖，眉眼微弯：“你昨晚就做得很好。”
莫念忙想抽回手，埋头往嘴里塞着吐司，含糊道：“......那不一样。”
谁料那几根修长的手指当场捉住了他：“你27号过生日，对么？”
“对啊。”莫念不明所以。
“我提前一天接你过来，厨房空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莫念一怔：“真的？”
其实他已经打算破罐破摔，报名参加个校园活动，做些月饼送过来也就算了，免得糟蹋周乐家的厨房。
没想到沈执真的答应让他试一试，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厨艺不精。
住国外那段时间，有几位舍友实在难以忍受当地的饮食习惯，就拉着莫念一起，试图在平底锅里复刻家乡菜。
结果发现除了某干妈，国人常用的调味品在超市里很难找到，工具却是先进到连擀面杖都没有！等最后终于凑齐了材料，留给他们捣鼓的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莫念能拿出手的就那么几道，但愿这段时间还能有所进步。
“嗯。”沈执站起身：“需要什么，记得提前和程秘书说一声，他会帮你准备的。”
“谢谢执哥！”莫念雀跃不已，神情难得比窗外阳光还灿烂。
沈执抚了抚莫念的脸颊，平时表现得老成，这时候又偏偏像个孩子，一点小事都能让他欢欣雀跃，真叫人看不透。
厨房这几年除了钟点工也的确没人碰过，随便他折腾吧。
“需要我再叫两辆救护车等在门口么？″他笑道。
“别瞧不起人啊！”
“行，想要什么礼物也记得告诉我。”沈执将人拉到怀里，在莫念唇上咬了一口：“要是做得不好，你就得肉偿。”
莫念注意到那位收拾碗筷的钟点工向他们投来目光，知道那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动作肯定看了个一清二楚，立刻挣开沈执向门口跑过去。
沈执是随便惯了，但莫念还指望着把稀碎的脸面捡一捡，兴许还能糊成半张贴回去。
今天的课程相对轻松，笔记不多，但莫念敲下的那一份还是照例被朋友借去参考。
其实他本人课堂记录有一套习惯，有些指代和简称只有自己看得明白，放在别人眼里可能狗屁不通。
奈何他全系前三的名声在外，不管怎么劝，也总会被朋友缠着问笔记。
【莫念 16:29:23】【笔记.docx】
【吕晨霜 16:30:31】谢啦，大学霸~，一会儿记得来活动室排练，晚上聚餐。现在就属你手下的组员弹得最好，咱们合起来练几遍。
【莫念 16:30:54】好的。
【吕晨霜 16:31:15】哎对了，你说你们家不会是什么隐形富豪吧？我看早上送你来的那辆车贵得要命！
莫念怔了怔，他想起沈执自己开的并不是那辆奔驰，而是特斯拉。
估计这才是他惯用的出行座驾，另一辆则被用作商务，也最容易引来媒体的火力。
这类车的后排装着上翻开启的鸥翼门，极其招摇，好在莫念坐在了副驾驶，否则注意到的人要更多些。
【莫念 16:31:40】社长，我们家哪买得起那种车啊！它是我朋友的。
【吕晨霜 16:32:00】朋友？就是昨天来接你的那个？！我的天，又帅又有钱，你都认识些什么神仙啊！
【莫念 16:32:16】哈哈哈，成功人士，看看就好。
【吕晨霜 16:32:31】你傻啦，怎么能干看着呢！这么好的人脉，可一定得把握住啊。
跟他处好关系，说不准以后我还能抱你大腿呢。
莫念笑着摇头，自己现在确实有点浪费资源的意思：别人爬了床好歹还知道要几部戏来拍，他连白捞的岗位都半推半拒。
在常人的概念里，赠予越多，对方在眼中的身价也就相应越高。沈执养过那么多金丝雀，当然不信自己只是图他的人。
他想起沈执早晨许诺他礼物的话来。可问题是该要什么呢？不能太廉价。
房产？豪车？这些概念迅速在莫念脑海中破灭。虽然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莫念却已经开始心疼那份和自己毫无关联的财产了。
体面——这是莫念最后总结出的唯一要求。
再想想吧，他收起手机，向活动室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因为刚开学时任务不重，社员们都有充足的时间练习。
莫念同组的某个女生因为有一段不熟练，昨天硬是弹了一晚上，结果现在手指肿痛难忍，只好坐在一边听。
“你叫......杨臻，对么？”莫念坐在那位社员身边，问：“练习的时候为什么不用拨片？”
女生没想到莫念会和自己坐得这么近，脸上很快腾起两片红晕：“唔......我觉得不习惯，所以......”
莫念一笑：“下次要记得用，能保护手指。音色也会好些。”
“嗯！”杨臻点头：“谢谢学长！”
一会儿又听她小声道：“不知道学长有没有女朋友？”
“嗯？”莫念看向她。
杨臻的小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学长指导大家很辛苦，又听说你要过生日，就、就打算送一个礼物......如果学长有女朋友的话，我怕她会不开心......”
莫念没立刻回应，有人关心他，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但看对方这副样子，其中多半夹杂有私情。
何况他刚才发现了自己被发在校网上的视频，评论区一片沸腾，下课试图搭讪的人也比往常多了几倍。
照这样下去，估计自己不久后也要戴上口罩了，眼下如果接受这个女生的好意，就相当于开了先河，难免会有其他人效仿。
他瞥了杨臻一眼，女朋友？
他的确没有。但他已经能猜到，接送他的那位先生会对此事露出何种表情。
“抱歉，”莫念道：“我确实不能接受你的礼物。因为......”
“因为？”
“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