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忱和阿峰的联络人赶过来,他们的卧底和盯了十年之久的大毒.枭都埋在这里。
眀忱见到坍塌的山体,面色霎时变白,疯了般怒吼:“快!快联系挖机和救援队的人!快!”
陆闻洲抢过工具,站在山体上,拼了命地挖掘。
他脱了外套,白衬衣和西裤很快染上泥巴,他执拗地挖开上面的土,搬开上面的石头。
十分钟后,陆竹带着救援队伍和救援设备上山,百来号人齐齐挖掘。
此时天空积起乌云,烈日笼罩了几个月,干旱许久的缅北,竟然要下雨。
这场雨来势汹汹,新鲜的泥土混杂着雨水,变得湿软,救援难度加大。
除此之外,周围山体受爆炸影响,也面临着山体滑坡的危机。
卧底们命悬一线。
陆闻洲全身沾满泥巴,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位高权重,能够撼动商界与黑道的陆闻洲。
这一场救援没有联系缅北政府,但盘踞在周围的毒枭仍收到了消息,想要趁此机会,让那几个卧底彻底死在山下。
当地几个黑色犯罪集团蠢蠢欲动,只是还没开始又被另一股势力所掐灭。
在霍敛被困两小时后,穆秦终于带人赶到现场。
那时眀忱刚从现场退下来,见到这一队人面色又是一沉,“你们什么人?”
穆秦先是颔首打个招呼,而后表明身份:“我是霍筝的未婚夫。”
眀忱捏着烟的手一抖,整支烟掉落在地,疲惫的眼里此时明显一滞,“霍、筝。”
“她还活着,”穆秦顿了顿,“我来找我们的女儿。”
霍敛是霍筝和他的孩子。
眀忱说不出一个字。
“我要参与救援,”穆秦脱去外衣,“我答应过霍筝,会带她回去。”
……
泥土和石头之下,坚硬的操作台也不堪重负,折得歪七扭八。
好在霍敛在最后关头,找了个掩护的空间,不至于被活活压死。
阿峰先前中了一枪,在缺乏氧气的情况下,晕了过去。
霍敛摸着他的脉搏,脉象微弱。
只希望眀忱他们能早点救他们出去。
她倚在泥土上,不自觉地回想起这些年出生入死的场景。
被追杀、被砍杀、中枪、坠崖、被扔进冰海里。
加上这次被压在山下,她的杀手生涯也算是轰轰烈烈。
不过,她运气还不错,每次都活着回去了,这一次应该也会吧。
她还没来得及跟陆闻洲道歉呢。
想了一会儿,她也抵抗不了愈加稀薄的空气,昏昏入睡。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霍筝、梦到陆闻洲。
霍筝问她:“为什么要去冒险?”
她想回答,却说不上一个字。
陆闻洲说:“我要带你回去。”
霍敛想拒绝,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当初。
不要再喜欢她了,不值得。
“霍敛——霍敛——”
遥远的声音,又仿佛近在咫尺。
是幻觉吗?是梦吗?
霍敛眼前好像看到了光,白茫茫的一片,她摸到了湿润,是血吗?
意识再度陷入昏沉,她好累好累。
她仿佛落入一片温暖的云朵之中,在天空上漂浮着,一滴雨滴落在她的唇上,她轻轻舔舐,咸的。
她闻到熟悉的味道,既然现实不能再有联系,那么在梦中再抱抱你。
……
再次睁眼时,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听到仪器‘嘀嘀嘀’的声音,嗅到消毒药水的味道。
梦里云朵般的触感,熟悉的气味,见到的人,全都消失。
梦醒了,她被救出来了。
她压低眼睛去看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模样,穿着蓝白病号服,手上插满了管子。
脱离枪林弹雨之后,反而住院的频率更高了。
以后再回到m洲,再执行任务怎么办?
她缓缓坐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扫视周围的环境,还在缅北。
“吱呀——”有人进来了。
霍敛回过头,看到的却是眀忱,紧接着她又看到门口透出的一角黑西服。
人走进来了,不是他。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状态十分好,五官和身材都保持得很好,经过时间沉淀,气质卓绝,让人生出敬意。
“你终于醒了。”眀忱松了口气。
他常年穿着夹克牛仔裤,清爽干净,现在确实邋邋遢遢,上面还带着泥巴,黑眼圈挂在眼下,下巴长出青色的胡渣,看起来像几天没睡。
“阿峰怎么样?”
卧底十年,其中多少辛酸不可言说,霍敛希望他能平安结束任务。
说起阿峰,眀忱面色一沉,“命捡回来了,后续还要进行治疗,他的联络人会盯着,你先好好养伤。”
霍敛又问:“任务……成功了么?”
“制.毒工厂已经被一锅端了,金永生和阿三也被挖了出来,都差不多半死,交代完事情就等着吃枪子儿吧,任务完成得很成功!”
男人一直在后面静静等着,霍敛看向眀忱。
眀忱摸了摸后脑勺,把男人招呼过来,“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人走到霍敛面前,他的五官和面部轮廓很凌厉,气质沉郁肃穆,但看着霍敛的时候,像是卸下周身锋芒,和蔼而没距离感。
“我叫穆秦。”
霍敛眨了眨眼睛,她不认识姓穆的。
穆秦看起来有些紧张,观察她的反应后补充:“是霍筝的未婚夫。”
霍筝,从霍敛知晓她的存在后,这个名字便牢牢系在霍敛的心上,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事,包括她的人生走向。
“也是你的父亲,抱歉,我来晚了。”
父亲。
曾经,霍敛有过一个父亲,他不爱自己,后来霍敛才发现,那不是她的父亲。
从那之后,她不再需要父亲。
可她真的有父亲。
霍敛一时间心情复杂,在她不需要父亲之后突然冒出个生物意义上的父亲,她无从应对。
穆秦垂下头,当年和霍筝失去联络后,再见已经是她从贩.毒集团逃出之时,他找到霍筝的时候,霍筝已经失去意识,手术过后便成了植物人。
霍筝昏迷了十多年,直到五天前,霍筝醒来,告诉他,他们之间有个女儿。
许是母体与孩子之间的独特心灵感应,霍筝强烈预感到霍敛的状态,向来坚强的霍筝哭着让穆秦去找霍敛。
消化了一会儿,霍敛启唇问道:“霍筝呢?”
穆秦:“她还活着,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她没有抛弃你,她是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