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天亮了。”
猫猫驾着马车,望着天边温和不刺目的金光。也只有这时候的阳光是能直视的,看起来那般美好,就像是……
猫猫回头,撩开了车帘。
杨轩凌依着车厢安静的睡着。俊秀绝伦的五官,玉白无暇的肌肤,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侧,带着一丝不羁慵懒的气息,修长笔直的腿,一条屈起,闲闲的搭着一条胳膊,一条平直放着。
他仿佛许久没有好好睡过,呼吸轻柔静谧,又似在做一个久违甜美的梦,恁般无邪纯粹,让人不忍心打扰他梦中那个纯粹的世界。
这时候的杨轩凌,就像天边的金光,灿烂美好,能近观而不用担心被强烈的光芒伤到,或者是晃得睁不开眼。
‘咕噜噜~’猫猫的五脏庙,发出了声音,提醒她该吃东西了。
揉揉肚子,猫猫又看看杨轩凌,都说秀色可餐,可真有秀色也不能真的填饱肚子。
还是埋锅造饭,更实在些。
当即猫猫下了马车,从车厢后面的行李箱中,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炊具。
她不记得有野外搭火的经历,但上手却特别快,是身体自己的记忆。
没多久,她就熬了一锅粥。虽然什么都没有放,但鲜米的清香就已经很诱人了,配上她用油纸和泥巴丢进炭火里重新焖热的改良叫花鸡,恰好合适。
她抬眼看向车厢,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吃她做的这些。
正思考着要不要问一问时,车帘子撩开了。
杨轩凌从车厢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灵果,以及一个食盒,“吃吧。”
“啊?王爷从哪儿变出来的!”猫猫震惊无比,明明车厢里没有这些。
杨轩凌递给她,“少废话。”
“……是,奴婢遵命。”猫猫接过篮子和食盒,“奴婢也……也做了一些吃的,王爷要不要尝尝?”
“来碗粥吧。”杨轩凌淡道。
猫猫似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认可,立刻动手准备碗勺,“好,奴婢这就盛粥。”
柴草火熬的粥,带着一种特殊的烟火香气,一口下去,鲜糯美味又回味无穷。
“这粥……”杨轩凌看看猫猫,再看看柴草火,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或许谁都能熬出这柴草香的味道吧。
猫猫就着粥,吃了一条大鸡腿儿,还有一个鸡翅膀。
见杨轩凌没有动,想了想,便取了个空碗,把烧鸡上的肉一条一条的取下来,放在碗里,端给了杨轩凌,“王爷要不要吃些肉。”
杨轩凌看着碗中的肉,回道:“放下吧。”
“好,那王爷先吃,奴婢在周围转转。”
“去吧。”
猫猫提了一个小花布包,朝不远处的山丘走去。
杨轩凌并没有吃那些鸡肉,但也没有留下,而是用油纸包裹了,收入了储物戒指中。
猫猫在周围找了找,忽然眼睛一亮,一簇绿莹莹的小草,开出嫩嫩的小黄花。
这草是冬凌草,只在冬天里生长,越冷的天,长势越好。用它全株入药,可以治疗冻伤,甚至还能让被冻坏的伤口恢复生机。
“太好了,发大财了。”她小心翼翼的采了全株,这一棵就能卖一两银子。
猫猫又在周围找了找,没有再看到其他冬凌草,便回了马车那边。
杨轩凌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倚着车厢门,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忆什么。
听到她的脚步声,视线转过来,见她身上有一丝淡淡的灵气,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回王爷,奴婢采到了一株冬凌草。”说着还给杨轩凌看那株翠意盎然顶着小黄花的药草。
杨轩凌有些意外,“这荒郊野外的,还有灵草。”
“灵草?”猫猫看看手里的药草,“奴婢以前是采药女,所以看到草药就想收了。”
“嗯。”杨轩凌有派人调查过她,“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
“奴婢遵命。”猫猫说话就要用帕子收起冬凌草。
杨轩凌又睨了眼她手里的灵草,顿了顿,然后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专门保存灵材的玉盒,“用它吧,可保灵草不衰。”
“真的吗?”猫猫惊喜的接过,“新鲜的冬凌草更值钱啊,至少能卖二两银子。”
“谢谢王爷。”
“赶紧拾掇东西。”
“是。”
猫猫是个伶俐人儿,很快就收拾好了,“王爷进车厢里歇着吧,奴婢来赶马车。”
“你进去吧,我想在外面静一静。”杨轩凌注意到她眼底一夜没睡的暗青。
猫猫犹豫了一下,问杨轩凌,“那奴婢……能在车厢里睡一会儿吗?”
“可。”杨轩凌回道。
猫猫当即爬上了马车,进了车厢里,“谢谢王爷恩典。”
杨轩凌一扬手里的马鞭,马车开始往前走。
猫猫心中无事,也无牵无挂,很快就睡着了。
杨轩凌回头看了眼车厢,又抬头看看明亮蓝澈的天空,突然薄唇浅勾了下。
大年夜,他没有和父母孩子们在一起,也没有应赵隼的邀,进宫过岁节。
反而和一个小丫头……不,她好像是自己的侧王妃,倒也不算纯粹的小丫头了。
马车顺着官道慢慢悠悠的走着,平坦宽阔的路面,是这几年新修的,半点也不颠簸。
这道是他让人修的,甚至是铺路的混凝土,也是他给的配方。但是他对这点,却有种十分不真实的虚感。
灵芊说,国公府的一切,那个很大很大的宴会厅,都是她娘让人弄的,根本就不是他。
若按灵芊说的,这笔直平坦的官道,也该是她的手笔。
他心里总有一种声音,在跟他说,“灵芊说的都是对的,你的王妃也并没有死,快去找她。”
但很快这个声音又会被什么压制了,云苎死后的苍白遗体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每每想起云苎的遗体,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若非几个孩子还小,他很想了此残生。
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从空中落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杨轩凌瞥了眼,那是国公府用来传信的白鸦,腿上有专门装信的竹筒。
他却连打开的想法都没有,就想这么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