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习惯性地要找郑卫民，因为看着韩亚文回北京开会太眼馋了。
他不指望能进人民大会堂，但他也想开个类似的会；就算只是旁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他都会很满足。
和韩亚文在大院门口抽烟聊天，眼看着手表的指针过了五点半，王云芳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王二小姐，您这也不像结了婚的人呐！”韩亚文一张嘴就让王云芳想打他。
“喝海水长大的，管那么宽？”
“不是，您也不能就自个儿回来吧？卫民呢？”
“干嘛？”
“想约卫民吃饭，明儿晚上你们俩都回来得了。”
王云芳想起来了：“你是回来开会的吧？”她上下打量着韩亚文，把韩亚文看得浑身不自在：“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比我们先进大会堂。虽然说知道你当了人大代表，但一想到你真要去开会，我还是不习惯。”
“那是我进的次数少，多进几次你们就习惯了。说好了啊，明儿晚上把卫民带回来。”
“没问题！”王云芳看韩亚文就像看财神爷，现在郑卫民还在想着买第二个院子，兜里的钱有些不凑手；等到年底韩亚文还能再给一些，但王云芳不想拖。
王东也觉得不对劲，看着王云芳推着自行车回去，他小声说道：“结婚真能改变人？总觉得王云芳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韩亚文没想那么多：“结婚肯定能改变人，哪天她当了妈，那变化指定更大。”
王东叹道：“亚文，我是真羡慕你。卫民和我说了，让我在陕北好好干，上个月我费劲巴拉地把农业部的专家又给请回去了，现在小陆他们还在帮忙招待着……趁着卫民挂职还没结束，我想讨个准话。”
上次韩亚文成功当选人大代表，郑卫民把陕北那边能用到的关系都用到了；王东觉得但凡郑卫民能再使上一半的力气，他的事儿也就有着落了。
“永哥也惦记着这事儿呢……今年人大代表不知道能不能出缺，他们家在到处打招呼……东子，难度不小。”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卫民有办法。实在不行，我能当上区人大代表也知足。”
韩亚文念叨着之前说过的话：“僧多粥少啊……明儿咱们找卫民讨个主意，能让你当我肯定不会支持永哥的。”
俩人在大门口聊着天，看着王云芳又推着自行车出来了，车把上系着个小包袱。
韩亚文嘲笑道：“这又带什么走了？”
“要你管？”
“站住！”韩亚文拦在车前，凑到包袱前闻了闻，对王东说道：“闻着像酱牛肉……要不咱们和王云芳一道回去找卫民得了，今晚让家里大人在一起吃饭，咱们吃咱们的。”
王东把烟屁股丢下，说道：“云芳，你先走，我和亚文等下再带点东西过去。”
他们胃口大，这么一点肉不够吃。
“卫民最近可不能喝酒啊。”王云芳先叮嘱了一句，王东没太懂：“不喝就不喝呗，卫民那酒量说实话真不咋地……”
韩亚文听懂了，这小两口想要娃了，那还真不好喝酒；他其实觉得喝不喝酒没什么关系，但王云芳是学医的，他便不敢反驳。
“行，等下我们弄个大肘子过去。”
“找打是吧？”大肘子在大院里几乎成了一个梗了，王云芳听到就急。
王云芳先回来了，郑卫民在做菜。
“有酱牛肉，等下切了加点青蒜苗炒一下，亚文和东子要来吃饭。”
“哎哟，财神爷回来了，那得好好招待啊！”
王云芳问道：“得借多少？一千块差不多了吧？总不能超过两千吧？”
郑卫民大大咧咧地说道：“格局打开点，直接预支年底的五千块得了。”
“你可拉倒！你现在就算要一万，年底亚文也不能少了你那五千，少借一点。”
“那就一千……多了还真不好办。今天人家来看咱们，还不好张嘴，等亚文开完会再说。”郑卫民和王云芳都没借过大钱，但觉得今儿不太合适。
说着话的功夫，韩亚文和王东便过来了。
“肘子没弄到，弄了只烧鸡。晚上我和东子还得回去，今天喝两瓶啤酒得了。”韩亚文进屋，进屋之后很自觉地帮忙摆桌子，郑卫民把牛肉稍微炒了一下，端了过来。
“等下吃挂面，这个省事。”
“都行！”
王东开始和郑卫民报告陕北的状况了：“……上个月开始，黄原几乎所有的果园和林地都改苹果了……没用地区的领导张嘴，我们帮忙把农业专家给请来了……黄原的几个县我们都在照顾，今年预计新增果园超过七十万亩……”
“开销不少吧？”
“开销大也得支持呀！今年秋天的苹果已经被定好了，不愁销路，我们算了一下，能赚不少。”
这次韩亚文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之前总是赚黄原的钱，让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钱哪天就不能赚了；现在好了，外面的钱开始往黄原流入，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郑卫民能听到王东的潜台词，他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再加上韩亚文坐在面前，人家图的什么他还不知道？
“夏天的时候我会再去趟原北，秋天收苹果的时候，东子你的事儿差不多就能有结果了。”
“真假？卫民，这你可不能哄我啊。”
“我哄你作甚哩！”郑卫民嘴里冒出了陕北腔：“是这，你不要惦记着回北京当代表了，今年你就好好干，年底我想办法让你在黄原地区当政协委员……”
王东把杯子拿过来，倒满啤酒，推到了郑卫民面前：“卫民，我高低得敬你一个……”
韩亚文嘿嘿笑着，不说话也不动作，果然王云芳冒出来了：“刚刚在大院门口说的话你没听着是吧？”
“就一杯啤酒……”王东觉得没什么关系。
“一杯啤酒也不行！想喝等卫民去陕北的时候喝，夏天我给他放假。”
郑卫民也不敢喝，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中奖？在王云芳怀孕之前，他得小心谨慎。
“到了陕北再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