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莱州湾海战
莱州湾内，康大同、钱子韶率领的太仓水师、庙湾水师正停泊在海面上，警惕着周边的动静。在他们的东北面不远处是4艘蒸汽机大船，时匡、李舟洋、刘云豹等也拿着望远镜在搜索着四周。
时匡带领刘云豹几个学生一到太仓，就开始教太仓水师的官兵怎么使用双筒望远镜，怎么计算敌我双方舰船的距离。苏州卫派去的教官开始教太仓水师的炮兵如何操作新式大炮。他们讲述的理论把太仓水师、松江卫的官兵都弄懵了。
时匡、李舟洋、刘云豹等上船进入大海后不久，由于不习惯海上的颠簸，都吐了个稀里哗啦，一直到了海州才开始适应。
看过《西游记》的都知道，很早以前连云港的花果山是个海岛。南梁时期海州城建城时，南边是山（今锦屏山），北边是海。到了明代崇祯年间，海州镇距东海只有10里左右。后世海州城距东海有30公里，也就是说花果山以东部分都是后来冲积出来的。
到了海州后，陆元宏率松江卫的千营进入海州，发现海州卫的兵士都成了溃兵。陆元宏在收拢了海州卫溃兵后，才知道建奴曾二次进攻海州。第一次攻城，被海州镇军民击退。谁知在大家放松警惕后的第五天，清军再次对海州镇发起了攻击，海州卫被打得溃不成军。正当海州卫官兵不知所措时，袁时中率义军赶到海州，击退了建奴。
太仓水师在海州等庙湾水师期间，大华公司用蒸汽机船运来了10门加农炮。太仓水师的舰船除了几艘福船吨位比较大外，其它的是沙船、苍山船。刘云龙为太仓水师设计的舰炮也是75mm的加农炮，也同样有驻退复进机构，以缓冲后坐力。这些舰炮是直接固定在福船的甲板上的，因大炮较重，为防止船的重心偏离，因此是两边对称安装的。康大同的座船安装了6门大炮，另一艘福船安装了4门大炮。不过，这些大炮即使有驻退复进机构，开炮时对船身还是有反力的，为防止船身倾覆，同一侧的舰炮是不能同时开炮的。
待大华公司的技术人员给太仓安装好大炮后，太仓水师才见识了这种新式大炮的威力。在海州训练了3天，与钱子韶率领的庙湾水师汇合后，载上海州卫的部分士兵，启航到了蓬莱，然后到了莱州湾。
他们是昨天下午进入莱州湾的，一进入莱州湾就开始搜索清军水师，可惜没看到清军。昨晚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海面上的能见度很低，也没法行船，只得停泊在海面上。未时，雨开始变小，能见度已从500米增加大了1000米。未时末，雨停了，海面上的能见度一下子增加到了3里。到了申时中，海面上的雨雾基本散去，能见度已有6里。
康大同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海面。
钱子韶在自己的座船上也在用望远镜搜索着海面。在来莱州湾的路上，他发现太仓水师用的望远镜都是双筒的，比他的单筒望远镜看得远多了。这种望远镜里还有横、竖刻度线，经康大同解释，他才知道这种望远镜可以用来测距。他想着啥时候也能搞个双筒望远镜的话，不枉做了十几年的水军。
钱子韶的一个亲兵向他报告，太仓水师发来旗语，说是前方6里发现建奴的水师。他拿起单筒望远镜朝前看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地看到前方果真有几艘舰船。尽管看不清舰船上的旗帜，但他知道这个季节大明的天津水师、蓟辽水师都被冰冻在港口内，也没听说大明还有哪支水师来这里，因此能来到莱州湾的，除了自己的庙湾水师、太仓水师外，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来自旅顺港的建奴水师。
康大同在望远镜离，看到前方6里远约有40多艘清军的舰船，有些是沙船，有些是苍山船。这些清军舰船也是因为刚刚的雨雾没法行驶，停泊在海面上的。他们还没发现自己，即使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他们的自己人。
康大同让旗语兵向钱子韶发出旗语，让庙湾水师向西航行，防止建奴水师逃出莱州湾。随后对自己的舰船发出命令，侧面迎敌，自由开炮。
在这个年代，无论中外，水师的大炮都是装在船的侧面的，迎敌时都要把船侧过身来才能开炮。
钱子韶接到康大同的旗语后，随即下令，让自己的舰船向西航行，准备与太仓水师一起对建奴水师实施包围。钱子韶率舰船刚开出不久，就听见了炮声，仔细一看是太仓水师的舰船开的炮。他皱着眉头，想道，康大同是不是太着急了，隔这么远就开炮，不是浪费炮弹吗？
钱子韶还没想完呢，就见炮弹在建奴的船只四周炸开了，尽管没击中建奴的舰船，但水中炸开的炮弹把钱子韶惊呆了。
不仅钱子韶惊呆了，清军水师也惊呆了。由于海面上还有薄雾，因此清军舰船并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北面有舰船出没，直到炮声响起后，他们才发现北面有舰船，而且这些舰船是大明国的舰船，否则不会向自己开炮。
带队的清军水师头目叫宋文奎，当年是跟着孔有德叛逃到后金的，曾参加过袭击东江镇、旅顺港明军水师的战斗。去年十一月底，他率领100多艘舰船来到登州，指挥手下摧毁了大明登莱水师的十几艘舰船。他本想率领士兵在蓬莱城强行登陆，无奈蓬莱城的炮火凶猛，不得不离开蓬莱，来到莱州湾，占领了莱州。他甚至还有个梦想，啥时候把大明宁远城的蓟辽水师、天津卫的水师灭了后，整个渤海湾就是他的天下了。
宋文奎听见炮声，发现了明军水师后，一开始是吓了一跳，后来转眼一想，你们大明水师的大炮与我们大清水师的大炮一样，射不了这么远，但随后在船边炸开的炮弹把他惊醒了，大明国竟然有能射这么远的弗朗机炮？弗朗机炮还能发射开花弹？这个开花弹落水后还能爆炸？他一边想，一边下令迎敌。
他的命令刚下完，太仓水师2艘福船南侧的5门大炮再次响了起来。刚刚那几发炮弹是试炮，这次是调整射击诸元后，正式开炮。
这次开炮，尽管射程已基本调整到位，但由于船是晃动的，所以炮弹的落地点就没那么精准了。有几发炮弹击中了清军的舰船，直接把它们炸飞了，大部分炮弹落到了清军舰船的周边，但炮弹炸开后，掀起的水浪，把几艘苍山船掀翻了。
宋文奎见自己一下子损失了几艘船，忙让传令兵吹响牛角，让在附近游弋的舰船赶过来增援，果然，远处的薄雾中，有30多艘舰船听到牛角号令后，纷纷向明军水师冲来。冲来的船大多是鹰船、连环舟、苍山船。
鹰船是两头尖的舰船，它速度快，主要用来冲撞敌方的舰船。
连环舟是一种可分体的船，也主要用来冲撞敌方的舰船。它船体长4丈（约12.4米），分为两截，前截占1\/3，装载炸药，船前有个倒A型的钩子。后截占2\/3，用于乘坐水兵。冲撞敌船时，舟首倒A钩钉牢敌船，火器爆炸后与敌船同毁。撞击时，联结前后截的铁环自解，后截得以在爆炸前回驶。
苍山船原本是浙江沿海渔民用的捕鱼船，船体较小，可用风帆助速，无风时可由10人划桨，因此速度较快，因在抗倭作战中战绩突出，后也广泛用于战舰，主要用于抵近敌船后，登船作战，也可用于夜间偷袭敌船。
宋文奎本想用鹰船、连环舟去撞击明军的舰船，用苍山船靠近明军的舰船后，登船杀死舰船上的明军水兵，自己的大船再出击，击毁或俘获这些舰船。
谁知，宋文奎的鹰船、连环舟、苍山船根本靠近不了明军水师，明军的炮弹直冲这些舰船飞去，一颗炮弹击中了一艘鹰船船头后炸开了，船的尖头被削去了一半，炸死了船上的五六个人，船摇晃了几下，倾覆了。一颗炮弹落在了一艘苍山船的边上，在海里爆炸，炸起的水浪把苍山船掀翻了，正在划桨的10名清军水兵，全部落到了水里。一颗炮弹击中了一艘连环舟的前弦板，炮弹炸开后，前弦板被炸得粉碎，海水瞬间从破洞中涌进船舱，船漂浮在了水面上......
在这么冷的天气，落水的清兵即使懂水性也会冻死。
这一阵大炮，把宋文奎彻底看呆了。我们的大炮有葡萄牙工匠替我们打制，难道大明又聘请了葡萄牙工匠来打制大炮？葡萄牙工匠可不好请，他们一个工匠的年薪就要300两银子，还打制不出这种落水后还能爆炸的开花弹。不是说大明缺钱吗，怎么还请得起葡萄牙工匠？还打制了落水后还能爆炸的开花弹，基本是一颗炮弹炸毁一艘船，这还怎么与明军打水仗？
宋文奎赶紧下令逃跑，可帆船的速度怎么跑得过炮弹的？逃跑中，自己的旗舰挨上了一颗炮弹，炮弹炸开后，不仅炸死了4个水兵，还把船帆的桅杆炸断了，船体在风力的作用下开始打转。船上其他活着的水兵推下桅杆，想用其他风帆扶正船体时，又飞来一颗炮弹，击中了船舱，把舱底炸开了一个大窟窿，哗哗的海水涌进了船舱，船慢慢的下沉。宋文奎自己的一只胳膊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高高地飞上了天，又落在远处的海水里。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血红，慢慢地倒了下去，身体还没碰到甲板，人就漂浮在了水面上，他双脚挣扎了几下，沉入了海底。
没多久，清军水师被击沉击毁40艘，余下30艘选择了投降。
钱子韶的舰船还没开炮呢，战斗就结束了。在他郁闷时，又收到康大同发来的旗语，经审讯俘虏，在海岸边的海庙口还有30多艘运送物资的清军舰船。为防止海岸边的清军上岸逃跑，要求松江卫、海州卫的步军先登陆上岸，从陆路切断清军的退路。
莱州湾北面没有任何遮挡，西北风可以长驱直入，因此沿岸4里范围的海水是结冰的，清军的舰船是破冰后才靠岸的。同样，如太仓水师、庙湾水师的舰船要靠岸的话，也得破冰。尽管已进入了二月，海面上的冰层还有8寸多厚。
松江卫千总陆元宏、海州卫千总谭彦芳接到命令后，乘着李舟洋的四艘3000料运输船，由破冰船在前边开路，在海庙口东6里的盐场登陆。然后赶到海庙口，消灭了海庙口岸边的200名清军。
清军运送物资的舰船都是小船，没啥防卫能力。在海上、陆上两边两边夹击下，直接举白旗投降。
海州卫千总谭彦芳这几天来心里一直窝着火。清军第一次攻打海州时，他们击退了清军，可清军第二次攻打海州时，反而被清军赶出了海州，要不是那个叫袁时中的人带着流寇来帮忙，他都不知道怎么夺回海州。于是，他在审讯清军俘虏时，拿着鞭子抽打着投降的清军水兵，一边抽打，一边骂道：“你们tmd的也是汉人，竟然帮着建奴来屠杀汉人。”
那几个被抽打的清军水兵嘴里痛苦的说道：“我们也不想投降建奴，是我们的长官带着我们降了建奴，我们能咋办？”
谭彦方又狠狠地抽了几鞭子，骂道：“你们还嘴硬？你们的长官要投降建奴，你们就不能把你们的长官杀了吗？”
陆元宏拉住了他，说道：“别打了。还是办正事吧。问问他们，莱州城有多少建奴？”
经审讯，得知莱州城（即掖县县城）的百姓都被清军杀了，现留在城里的只有2个牛录的清兵，其中100人为女真人，500人为孔有德的汉八旗兵。
康大同得知情况后，遗憾地对陆元宏、谭彦芳说道：“陆上的事，只好交给你们了。”
谭彦芳说道：“这次我再要打不好，也用不着你把我绑了，我直接自裁。”
陆元宏说道：“你放心，建奴只有600人，我和谭千总一定把莱州城拿下来。”
在赶往莱州的路上，陆元宏说道：“那些俘虏不会骗我们吧，一个州府只派了600人来驻守？”
谭彦芳说道：“这些俘虏都被我们看押着呢，他们知道一旦骗了我们，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陆元宏说道：“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最好是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
陆元宏就把智取莱州城的想法说了一下。
谭彦芳一听，忙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办。”然后问道：“你说要是阿巴泰知道我们摧毁了他们的水师，他会怎么办？”
陆元宏说道：“他还能咋办？他没法从海路回辽东了，只有去武定、德州，走陆路溜回去了。”
谭彦芳说道：“要是我们有部队在武定、德州拦住了他们，他们不就回不去了吗？”
陆元宏说道：“朝廷应该会派大军拦击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