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给苏州卫培训
刘云龙带着1根钢管、1台望远镜来到兵器营给苏州卫的火铳手、炮兵讲课。
兵器营没有专用会场，平时的小会议室也坐不下多少人，因此只能在室外讲课。包可弘、庄翔东及留在苏州的3个千户长也来听课。
会场上摆着2支火神枪、1门佛朗机炮，还有1块黑板。
苏州卫不是边卫，所以苏州卫没有红夷大炮，连大将军炮也没有。黑板是刘云龙让公司的人准备的。
刘云龙说道：“非常感谢包大人、庄大人给我机会与大家一起讨论军事技术。”他指着作为样品的火神枪、佛朗机炮，继续说道：“你们以前铸的大炮，用的都是铁或青铜。你们所谓的精钢，按照本公司的标准只能列入铸铁或熟铁。铸铁中碳含量较高，它的特点是硬度尚可但比较脆，受冲击时容易开裂。熟铁尽管碳含量比较少，甚至没有碳，但强度不足。青铜既有强度，又有刚度，但太贵。
用铁来铸的话，火铳也好，大炮也好，在发射时，火药燃烧后体积急剧膨胀，气流将子弹或炮弹推出枪膛或炮膛。急剧膨胀的火药对枪膛、炮膛产生巨大的挤压力，还产生高温。为了保证枪管、炮管有足够的强度，枪管、炮管都用2层管铸成。为了防止炸膛，炮管上还有5—7道抱箍，甚至9道抱箍。2层铁管再加这么几道抱箍，也增加了枪、炮的重量。”
刘云龙指着自己带来的钢管继续说道：“用本公司生产的钢来铸枪、铸炮时，只需要1层管，也无需增加抱箍。在保持枪炮口径、管长原有的倍比时，经过试验来确定管壁厚度。管壁厚了，浪费钢材还增加重量，管壁薄了，重量是轻了，但也会炸膛。发射枪弹、炮弹时，用药量是多少，也要经过试验。药量用少了，射不远；药量用多了，不增加钢管壁厚的话，会引起炸膛。你们以前铸造的大炮一直没有瞄准具，仿制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才开始装瞄准具，但这种瞄准具精度不高，要使用本公司生产的光学器材才能保证瞄准精度。今天我就带来了本公司生产的望远镜。”
说着，他从脖子上把望远镜摘了下来。
原本这些来听课的都以为刘云龙胸口挂的是什么玩具，即使万花筒也不是这样拿出来显摆的。
包可弘也只见过单筒望远镜，没用过双筒望远镜。
刘云龙说道：“这是一台能放大8倍的望远镜，从这里可以清晰看见虎丘塔顶上的草。”说完，他把望远镜递给包可弘。
兵器营距虎丘有9里远。包可弘接过望远镜，站起来后，在刘云龙的指导下调焦后，果然清晰地看到了虎丘塔塔顶上随风摇摆的小草。奇怪的是，望远镜里的横向、竖向还有刻度。
陶大鹏也试过望远镜后，问刘云龙：“你们公司能生产这种宝贝？”
刘云龙说道：“对，我们公司能够生产这种望远镜。你家里要是没装窗帘的话，几百米外的人就能知道你在家里干什么，你就没有隐私了，所以这种望远镜还没对外销售。”
陶大鹏一想，对呀，要是自己在家和老婆亲热时，被人老远就看见了，那多丢人呀。不过，这个望远镜绝对是好货，将来在战场上老远就能知道敌人在干什么。
包可弘问道：“你这个望远镜里怎么还有刻度的？”
刘云龙说道：“这个望远镜里的刻度是用来测距、测高的。我刚刚说的枪炮上的瞄准具，也要用这种光学镜片，枪炮上用了这种带刻度的光学镜片，就叫‘标尺’。”说完，他拿起一直粉笔，在黑板上花了一条直线，一条圆弧、一条抛物线。
卫所的人以前从没用过黑板，也没用过粉笔，他们见刘云龙很轻松地用粉笔在黑板上花了3条清晰的线条后，发现使用粉笔的好处了。
刘云龙说道：“我们先来看看弹丸的轨迹。以子弹为例，子弹射出去后，在重力和空气阻力的影响下，它的轨迹并不是直线，也不是圆弧线，而是一条抛物线，如有侧向风力的话，子弹还会发生侧向偏离，即它的落地点与枪口形成的平面与枪口和枪托形成的平面并不重合。子弹能射多远，主要受子弹初速度的影响，初速越高射得越远，反之就射得近。我们的鸟铳用的黑火药爆炸力度比较差，因此子弹的初速就低，子弹的有效射程只有80步，如使用我们的新式炸药，子弹的有效射程可以加倍。如果敌我双方都用火铳，敌人用的是黑火药，我们用的是新式火药，我们能在距敌人160步，甚至320步远时就开枪射敌，岂不是占了先机？
有了距离上的优势，我们使用了瞄准具就多了比敌人射的准的优势。你们是军人，都有利用拇指来测距的经验，我也就不再细说。用我们的计算法，160步左右为100米。当敌人距你100米时，你能看清敌人的人脸特征、手关节、弓弦或火器零部件；当敌人距你200米时，你还能看见敌人的脸部，但已看不清鼻子和耳朵；当敌人距你500米时，你已分不清敌人的头部和肩部；当敌人距你1000米时，你看见的敌人已是模糊不清，上下一样粗细；当敌人距你1500米时，你看见的敌人只是一个黑点，你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了。有了我们这种光学瞄准具，哪怕敌人距你2000米，你都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我们还能判别敌人距你究竟有多远，敌人处于什么高度。”
刘云龙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继续说道：“你们刚刚看到的望远镜里横向、竖向的刻度线，就是为了测量距离、高度的，它的原理叫密位测距法。什么是密位呢？密位实际上就是测量角度的单位。一个圆有360°，我们把它分为6000等分，每个等分对应于0.06°......”
刘云龙讲的密位法把大家都讲懵了，等刘云龙讲完后，他发现很多士兵还没有“度”的概念，这才知道苏州卫的兵士也并不全是社学、义学毕业的，有的甚至还没读过书。
包可弘尴尬地对刘云龙说道：“刘总，不好意思，我们显丑了。”
刘云龙说道：“你把听得懂的留下。”
“听不懂的怎么办？”
“听不懂的留下也没用呀。”
“那也是。”
“炮兵中听不懂的，得全部调离，充实一些读过书的士兵进炮兵。”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接下来我还要讲抛物线，讲怎么使用《炮兵手册》，连角度都听不懂的士兵，能行吗？”
“那听不懂的步军呢？”
“听不懂的步兵还能凑合，今后让他们向别人学习怎么开枪、怎么瞄准，除非他很笨。”
“行，我来调整一下。你的猎枪带来了吗？”
“等我给你的人普及圆、三角形、抛物线知识后，就让你们见识新式猎枪。”
在包可弘将听课的人做出调整后，刘云龙花了7天时间给他们讲三角形、圆、抛物线概念，讲角度、弧长、弦长概念，讲重力、风力对子弹、炮弹飞行轨迹的影响，讲如何利用光学仪器测量距离、高度。
刘云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全部听懂，不过有些士兵总算搞懂了长度单位、重量单位概念，也懂了公制长度单位、重量单位与明制长度单位、重量单位的换算，懂了锐角、直角、钝角。士兵们也都知道了大将军炮、弗朗机炮属于直射炮，虎蹲炮（也称石臼炮）属于曲射炮，知道了直射炮与曲射炮的区别。
刘云龙讲完课后，毕智渊也从徽州赶到了苏州，他这次带来了一长一短二支“猎枪”。他跟着刘云龙来到兵器营。
毕智渊原来在家里鼓捣燧发枪时，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和好的材料，所以才会走火伤人。他到了大华公司工作后，已根据刘云龙的改进建议整出了长式、短式“猎枪”，长枪前段的下部有2个卡口。米涅弹也生产出来了，丁勇的硝化棉火药也研制出来了。经试验，使用新式火药、米涅弹后，长枪的最大射程是1440步（900米），有效射程是320步（200米）；短枪的最大射程是190步（约120米），有效射程是60步（约40米）。
事实上，这种带线膛的猎枪，在16世纪末神圣罗马帝国（今德国）的猎人就开始使用了。历史上各国军队大规模使用线膛枪，是在美国独立战争后。
刘云龙向包可弘介绍道：“这位是毕懋康毕大人的孙子毕智渊。他今天带来了二支‘猎枪’让大家见识一下。”
包可弘一边与毕智渊作揖施礼，一边想道，原兵部右侍郎毕懋康的孙子怎么会在大华公司就职？但很快就想通了，毕懋康是徽州歙县人，大华公司在歙县有好多产业，他的孙子肯定是有一技之长，才被大华公司招揽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