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弱者和世界至尊,狩猎节
沈卿尘隐在一旁,脸都快黑穿了,手上下意识就聚起一道灵力,可想到此地不是个可以打斗的地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
“那公主既已对你情根深种,你又来纠缠小呦呦做什么。”
云义没理他,光洁的下巴抵在她头顶的发丝上,手握着她的手,缓声解释道:
“你看到的这些人,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一个种族,名叫巨阙族,他们天生神力,刚勇异常,崇拜先神。并且世代供奉着一件至宝——赤月神弓,我此次就是为这神弓而来。”
“赤月神弓?你要这个做什么?”鹿呦疑惑问。
一旁的沈卿尘却是恍然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了,“你是想杀守在焚世海里的那头獓狠兽?”
云义仍旧没理他,只搂着少女轻声说道:“焚世海的尽头,直达御虚神宫,却有一上古妖兽镇守在那里,凭我现在的修为想要杀它,几乎不可能。但巨阙族的赤月神弓,却是传说中可射杀任何妖兽的神物……”
鹿呦‘噢’了一声:“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巨阙族来?”
云义没有否认:“我渡海而来,快上岸时刚好碰到那公主被海兽追击,我认出她身份,所以拼着受伤救了她,本想以此挟恩以报,谁知她却因此对我生了情,非嫁我不可。”
他话音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怀里分明看不见的人,眸色清浅如画,
“但我已有了阿吟,即便是用计,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想逼我就范,今晚还想强行举行成婚仪式,不过我发了怒,毁了那大巫师的头发,这下算是彻底开罪了他,仪式也因此被迫终止。”
鹿呦静了静,声音很轻:“我都看到了。”
云义脸色一白,抱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些,声音带了点紧张:“你全看到了?”
鹿呦喏‘嗯’了声:“全都看到了。”
云义不自觉地抿直唇线,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真是帅气的时候她看不到,糗成这样的时候反倒被她看到了……
“你背还疼吗?”鹿呦抚上他略显单薄的后背,用力很轻,似春风拂过,“我刚才看那公主好像给你喂了个东西,是治伤用的吗?”
云义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心,嘴角没忍住,往上翘了翘,眼底柔光晔晔,如落满天繁星,声音缱绻清润:
“嗯,已不疼了,不过挨两棍子罢了,我受伤惯了,无碍的。”
一旁的沈卿尘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颇为暧昧的气氛,沉声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在此时,沈卿尘还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毕竟他也想进御虚神宫。
对着他,云义声音就淡了许多:“我自有办法,不需与你交代。”
沈卿尘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鹿呦蹙了蹙眉,“你救了那公主,为何这部落里的人对你的态度却这么恶劣?”
云义缓声道:“巨阙族的人崇尚勇士和强者,我受了伤,表现弱了些,所以不受他们待见。”
沈卿尘扯了扯唇,悠然道:
“你怕不是故意的吧,这巨阙族崇尚勇士,自不会希望看到他们的公主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好心计啊,说什么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赤月神弓,结果还不是勾得那公主为你神魂颠倒,呵呵,这公主也真真是个可怜人呐,遇到你这么个败类。”
云义眸眼轻眯,冷笑道:“沈老板既是这般品格高尚之人,大可现在就露了身形,去那公主室内安抚,在这里与我说三道四做什么?”
沈卿尘语气薄凉:“本王对这异族的丑女人可没兴趣,不像妖帝陛下能屈能伸,实乃当世之豪杰呀。”
云义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啊,你们俩别吵了,”鹿呦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吵的我头都有点晕了。”
两个人瞬间闭上了嘴巴,各自冷哼了一声。
“对了,”鹿呦回头看他,“你为什么会说这里的语言来着?”
云义顿了下,回道:“我来这里也有十几日了,学会了些。”
鹿呦抽了口气,难掩震惊:“十几日你就学会一种语言了?”
云义的语气却稀松平常:“不算难,听几日也就会了。”
鹿呦:“……”有种被天才碾压的无力感。
连沈卿尘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越发警惕,此人实是心机深沉……若想让他对小呦呦放手,怕是艰难……
云义心情却好了些,抿唇笑道:“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鹿呦点点头:“是得学一些。”
说着,看了看那公主放在桌上的食物,‘噫’道:“还有烤羊腿呢,你不吃吗?”
说起来,她已有半个多月没正常进过食了,闻着那肉的香味,不禁口水泛滥。
云义却按住她的手,微蹙了蹙眉:“这个不能吃,里面应该是被下了药。”
鹿呦疑道:“下药,那公主还想害你?”
沈卿尘‘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害他不至于,但下点媚药促成好事倒是大有可能。不过……”他话音一转,口吻极其戏谑地说,“以云兄如今这身姿,怕是不能令那公主满意吧?”
鹿呦:“……”沈卿尘居然和她想到了一块去了。
云义脸色一黑,很快便不屑一顾道:
“我的身和心都只会是阿吟的,我能令她满意就行了,至于那公主如何,与我何干?沈老板既这么能耐,可以去自荐枕席一番,云某自愧不如。”
说罢又低头来问她,声音含了丝极浅笑意:“阿吟,你可满意?”
鹿呦:“……”
这下轮到沈卿尘脸黑了,手往前一伸,精确无比地将鹿呦从他怀里扯了出来:
“隐身符快失效了,我先带小呦呦离开,你先自个儿在这儿待着吧,过两日我们再来寻你。”
云义下意识想伸手拉她,又很快控制住这种冲动,这里确实不适合她待。
神色微沉,目光郑重凛冽地看向沈卿尘说话的方向,艰难道:“保护好她。”
“要你说。”沈卿尘冷嗤一声,揽过鹿呦的腰就飞了出去。
眼见两人离开,云义狠狠掐了掐掌心,死死咬着牙,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抑制住心里暴躁的杀欲。
这种不得不把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别人照顾的感觉,令他有种无力的恼怒感。
只有持衡拥璇,统御天下,站到那最高的位置,成为至尊至强者,才能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护自己想护之人。
这一刻,对权力和修为的渴望已达巅峰,哪怕他已是威震天下的万乘之尊,哪怕如今大乘期的修为已是世人难以企及和想象的高度,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令这天,令这地,令这世间万物都臣服于他之下,想强到这世上没有一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也没有一人再敢欺她辱她。
…
带着小鲛出去后,隐身符刚好失效,三人在森林里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在里面燃了一堆火,鹿呦之前买的那些帐篷,驱虫的东西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为防止意外,她身上备了三顶帐篷,刚好一人一个,鹿呦铺好被褥出来,沈卿尘烤得肥兔子也正好熟了,笑着将之递给她,问道:
“你觉得那小子会怎么做?”
鹿呦接过烤兔子,用匕首将之切成了两半,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贼递给了旁边的鲛人。
鲛人眼神亮晶晶的,沈卿尘却不悦地撇了撇嘴。
鹿呦咬了口后腿肉,入口香酥嫩滑,酥而不烂,一点烟熏味裹着扑鼻的肉香绽放在味蕾,不禁让人觉得满足。
鹿呦朝他举了个大拇指,赞道:“手艺不错,可以去摆地摊儿了。”
沈卿尘却看着旁边的鲛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烤人鱼尾巴的技术也很不错。”
鲛人感受到他目光的不善,又挪得离鹿呦近了些。
鹿呦又啃了口吃肉,才慢慢寻思着说:
“我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不过他既然不愿意用成婚来换取赤月神弓,那就势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抢二是偷,抢不太现实,估计是偷吧……”
但就算是偷也挺难的,如果被巨阙族的人发现抓住,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鹿呦不由拧紧了双眉。
沈卿尘勾了下唇,语声闲散:“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
能当妖帝的人,心里又怎会没有些成算。但不管这小子打算做什么,对他都是有利的,他只需在此等着接应下,就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
鹿呦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想进那什么御虚神宫?”
沈卿尘点头,“是。”
鹿呦抿了抿唇,伸手烤了下火,“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令你们两个大佬这么千方百计都想进去?”
沈卿尘笑笑:“传说中的神宫嘛,好东西自然不会少。”
鹿呦沉默下来,默默啃着手里的兔肉,心里一边想着云义,一边想着云晨几个,也不知他们比赛的如何了,是否发现自己不见了。
而此时,秘境之外的重霄大赛早已结束,在鹿呦和云晨相继离开后,青云宗险之又险地得了第一名,其他宗门在赛后已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玄天宗,只有青云宗的人仍停留在玄天宗内焦灼地等待着。
长泽风此时已知道鹿呦进了御虚秘境,心里虽还是七上八下的,不过因知道云义也在那秘境里,便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凭他的能力,应该能护住她。但秘境里凶险诡谲,也说不准……
“泽风兄,该你落子了。”
秦墨为捻着棋子,瞧了眼对面神魂不守的人,眼里多了几分诧异。
虽说师父对徒弟都关心,若是薛玉宸失踪他也会着急,可像长泽风这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也是少见。
长泽风被他拖着下棋,心思本不在这上面,如今被唤醒,只随意落了颗子,又望着窗外发呆。
同他一样心魂不定的几个少年人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同他一样把自己闷在了屋子里头,连大门也懒得再跨出一步。
而秘境里,御虚神宫之外,到处都是倒塌的白色浮雕圆柱和精美华丽的横梁碎瓦,残垣断壁,横七八竖地躺了一地,隐约可见千万年前此地渊蜎蠖伏的恢宏。
一道修长挺峻的白色身影走在其间,手中握着一柄染血的寒剑,一双凌厉剑眉微微下压,透着警惕和疲惫。
“怎么就找不到神宫的入口呢……”姬怀朔纳闷的声音响在灵海里,嘀咕了一阵,又转而问,“对了,你还是感应不到你师妹的位置吗?”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视线逡巡一圈,寻了个较为隐蔽的位置,靠过去慢慢坐下,放下手中的剑,将缠绕在左手已被鲜血浸湿的纱布解开,面无异色地上药,再重新裹了一张干净的白布,用牙齿将之打了个结,才抬头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天色。
这里,他已来了十几日了,白日里时不时会碰见些魔物,晚上更是妖兽成群,只能尽量躲避。
几日未曾合眼,身体已是疲惫至极,嘴唇干燥起皮,他舔了舔唇,靠着墙垣,没一会儿就阖起了双眼,手指却还紧紧攥着剑柄和那根已被摸得泛旧的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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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巨阙部落举行狩猎节,气氛欢呼热烈,连云义这个不被待见的外族人也被放了出来,允他站在旁边看看热闹。
几十个高壮如山的汉子排列在林间空地,或手持大弓,或手握长槊,裸着肌肉虬劲的上半身,身上和脸上都画着鲜艳的彩绘,神色或端严或含笑,一种野性蓬勃的力量扑面而来,令旁边的不少女子都红了脸,却也更兴奋。
云义今日也换了身装扮,换回了自己常穿的玄色紧腰劲装,但因着节日的原因,耳上和腰上仍挂着些华美的银饰,黑长的墨发由一根红色发带束起,显得利落洒脱而又矜贵妖冶,一举一动间,很有种翩翩少年郎鲜衣怒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