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方卓回答,楚怜已经抬腿跑了。
你真看不出来,一米六的小东西,那两条腿倒腾的还挺快,方卓一米八八的人快走了两步才追上。
为了极尽所能的在秦简面前秀恩爱,方卓愣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了,揽着楚怜的肩膀,低声恐吓道:“我不跟你吵,回去再跟你算账!”
楚怜抬眸,目光愤恨,正对上方卓皮笑肉不笑的眉眼,警告她:“再作我就亲你!”
楚怜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拧他的腰。
方卓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愣是没吭声,垂眸间目光中满是惊诧和质问,楚怜又瞪了他一眼,才勉强消气。
余光中的你来我往,像是一根根针芒,不轻不重的刺到秦简的心尖尖上,又酸又疼,还有一种莫名的——无力?
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欲望就是这样,越是被镇压,就越是水涨船高的嚣张,他活到三十,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一念神魔。
做了半辈子好人,怎么?怎么就突然想当一回坏人了呢?
走到包厢门口,秦简手机突然响了,他转身,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你们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方卓点头,推门的瞬间一只高脚杯朝他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将楚怜护在怀里,一转身,高脚杯碎在他脚边儿。
他骤然抬头,正要发作,就看秦璐红着眼睛指着他的方向喊道:“滚出去,我说过,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方卓当时就不干了!他冷笑一声,周身都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刚要开腔就被人挤开了,这回他更生气了,“呵,我……”
瞪过去才发现身后是孟成欢。
他同样红着眼睛,迎着秦璐的目光,“你要敢嫁给我哥,我保证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见到我,从早到晚,从年初到年末,一天都别想少!”
楚怜往后拉了拉方卓,他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敢情那高脚杯是砸孟成欢的啊,他这是什么运气,一进门就差点被殃及。
方卓这个狗,当时气就消了,反而还有点幸灾乐祸,又暗搓搓的拉着楚怜往后退了退,让到一个不会被误伤的地方,藏着笑意对楚怜小声道:“哟,这不来巧了。”
这?
楚怜很惊讶,他震惊于方卓的无耻,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孟成川的表情还挺尴尬的,鲜少见他抓耳挠腮,一边让孟成欢先出去,一边又去安抚秦璐坐下。
只可惜,这正在气头上的两个人,没人听他的。
于是孟成川挠挠头,看着坐在高座上的四位长辈,试探着问:“要不,这门婚事,先缓缓?”
听到这句话,孟成欢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对孟成川的感激,看得出来他是无比赞成的。
秦璐不干了,“缓什么缓?孟成川,我就问你一句,你娶不娶我?”
孟成欢也急了,“哥……”
陷入两难之中的孟成川更为难了,正迟疑着呢,秦璐突然冷笑一声,替他决定了,“呵?不用说了,退婚吧!榕城这么多豪门,我换一家嫁就是了!”
说完,她就在众人的震惊中跑了,孟成欢第一个反应过来追了出去,接着屋里就乱了起来,两家长辈夹着一个不明所以的孟成川,秦简进屋的时候一脸懵。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方卓甚至都没来得及给他外公外婆介绍楚怜一群人就散了,临走时,秦简把楚怜叫过来交给她一个档案袋。
楚怜心领神会的接过来。
回去的路上,方卓一路无言,就是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怜也没想到,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楚怜的阻拦把她手中的档案袋抢了过来,他指节分明的手指绕开线绳,袋口朝下甩了两下。
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
两个人同时愣住。
方卓目光一跌,眼睛就有点红了,他声音有点哑,极力维持着理智不跟楚怜发火,一开口还是有些起伏,“怎,怎么回事?”
他抬眸,死死盯着楚怜,咬牙切齿的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家在秦简那?”
“方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方卓胸口起伏的厉害,质问她,“我送你的戒指,为什么会在秦简那?楚怜,你让我怎么想?”
他眼睛一眯顺茬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声音冷的像冰,“呵?楚怜,你什么时候去的秦简家?我不在的那天晚上?所以,你是早上回来的?”
他生气了!
楚怜猛然拉住他的手臂,眼睛也跟着红了,“不是,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
方卓猛然甩开她的手,力气太大,楚怜一个没站稳摔倒地上,她额角擦过鞋柜的边条,硬生生划出一条血痕。
方卓已经疯了,他愤怒的像一只濒临绝境的狮子,早就丧失了理智:“听你说,听你说!楚怜,我是不是听你说的太多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突然冲到楚怜面前,攥着拳头,睚眦欲裂的问,“你们都做什么了?楚怜,你们都做什么了?”
楚怜震惊的看着他的手,声音发抖,眸子生出错愕,“你,你要打我吗?”
方卓身子一僵,愣了一秒。
他突然退了回去,大口的喘气,然后不管不顾的跑上了楼,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前所未有的呼吸困难。
在窒息的边缘,他终于抽出了写字台的抽屉,用力太猛,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方卓慌忙的从一堆杂物中找出针剂,颤颤巍巍的扎到自己的手臂上?
方卓阖着眸子,头痛剧烈,混乱的回忆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雨夜,车灯,刺眼的灯光,剧烈的声响,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呃……啊……”
方卓抱在头嘶喊出声,痛苦的蜷缩在地板上。
楚怜吓坏了,她瘫软在门外,用力的敲门。
一道门将两个痛苦不堪的人隔绝两端。
楚怜哭喊声在方卓的耳边变频,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总不真切:“方卓!你把门打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