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大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驸马府,王国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人和事,真的无法尽善尽美。
像刘宗周、黄道周之流,道德上无可指摘;但却食古不化,不是一个可以沉下心做事的人。
而阮大铖,虽然颇具才干,笔杆子也硬;但是人品和道德上的瑕疵却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他也不是不可接受。
毕竟,他不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
但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却让他怀疑是不是对阮大铖之流太过放纵了。
因为这家伙竟准备和马士英合作,利用京察之机,将朝中东林一系的人全部赶出去。
王国梓一开始用他,自然是想利用其阉党的身份来制衡东林。
可东林党随着张慎言的致仕、姜曰广的身死、解学龙身陷囹圄、钱牧斋的贬斥,他们已经彻底势微。
这时候完全将他们给打倒,也显得极不合时宜。
要知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王国梓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形。
所以,他才考虑是时候放阮大铖下工地受受磋磨,也借此警告他和其他人:
党争永远都要排在朝政之后!
……
就在王国梓考虑让谁来接任吏部侍郎的时候,已经升任右军都督的崔文荣上门求见,并带来了一个消息:
“荷兰人提出交钱赎回自由?”
崔文荣将第一支舰队的战报奉上,开口解释道:
“驸马爷,我也跟南京教堂里面的那些洋和尚了解过情况:
在欧洲,按照惯例,战俘是有权利赎回自己的。
揆一和托马斯这两个荷夷,都愿意出白银千两的价格将自己赎回去。”
王国梓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道:
“揆一的舰队和托马斯的陆军不都是受雇于荷属东印度公司。
按照大明的规矩,他们属于雇佣军,不享受战俘待遇,也无权赎回自己!”
崔文荣听罢,忙道:
“那职部马上就传令给陈懋修和罗立如,让他们拒绝荷兰人的谈判请求!
只是,职部有些担心,我们这样直接拒绝,会不会引起荷兰方面的不满。
如果他们对我大明挑起全面战争,又该怎么办?”
王国梓似笑非笑的道:
“我的崔大都督,你真是多虑了!
在南中国海这一块,大明才是最大的列强,哪里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其实,荷兰在远东的实力并不强,就算他们的战舰和武装商船倾巢而出,也不可能取胜。
荷兰人只要不是将脑子寄存在鹿特丹,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他们肯定还会找我们和解!
你如果担心卷入旷日持久的海战,也可以吩咐陈懋修他们暂时吊着荷兰人。
嗯,你就这样回复:
如果荷兰人想赎人,所有的军官都是一万两黄金,士卒两千两。
只要巴达维亚方面付得起这笔赎金,可以将人带回去。
否则,所有的俘虏就老老实实在台湾岛上给我种五年的地吧!”
“这样狮子大开口,对方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问的那洋和尚,他是一个西班牙人。
他可是说了,荷兰人非常吝啬!”
王国梓不以为意的道:
“不答应正好,那就一直拖着他们。
你要知道,荷兰人的敌人可不止我们一个。
我得到的消息:
荷兰人已占据海贸三分之一的运输量,有个‘海上马车夫’的匪号。
但欧洲另一个崛起的国家——英国,它正准备推出一项法令——《航海条例》。
这个法令规定:
一切输入英国本土和殖民地的货物,必须由英国籍的船只来载运,或由实际产地的船只运到英国。
打个比方,以后中国的丝绸要出口到英国,只能由英国本国的船只来运输,或是由大明的船只来运。”
崔文荣有些不忿的道:
“这个英国可真不是东西。
我大明暂时还没有哪支船队有这样的运输能力,这项法令不就是说只有英国的商船可以运输嘛!”
王国梓含笑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
这项法令对我大明的好处就如同镜花水月;但对其他国家的打击,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项法令一出,基本就堵死了其他有航运能力的国家插手英国航运生意的渠道。
而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向来是以商船多、体积大、效率高、组织完善等闻名,借此成为了贸易中介国和商品集散中心。
可以说,英国这就是拿刀扎荷兰的肺管子!
荷兰能乐意嘛?!
所以说,在不远的将来,英荷之间必有一战!
等到他们狗咬狗的时候,才是我们下场的最佳时机。”
崔文荣听罢,有些迟疑的道:
“驸马爷,那咱们进军琉球的计划,是否要做调整?
要知道,倭国可是荷夷重要的贸易国,而琉球正好是他们航线上的必经之地。
如果咱们出手占据了琉球,不是也在拿刀扎荷夷的肺管子嘛!”
王国梓听罢,颇不以为然的道:
“英荷之间实力相当,那是相互扎肺管子。
如果我大明亲自下场,荷兰还敢扎刺,那咱们出刀捅的可就是他们的心脏了!
他们敢狗急跳墙,我会让他们永远都蹦跶不了!
你这就以右军都督府的名义告知陈懋修:
下一步咱们的重点,还是进军琉球,暂时不考虑南洋。
如果荷兰人想谈判,那就慢慢跟他们谈。
让他们留点心眼。
咱们跟荷兰人谈判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他们讲和,而是摸清对方的底细。
至于谈判的条件,可以定的高高的,让对方无法接受。
同时,也命令陈懋修他们做好作战的准备!
先这样吧!”
“是!”
……
荷兰人想着谈判的时候,郑氏也想着尽快解决与朝廷的冲突。
他们现在是真的怕了。
郑芝龙此时正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完了,一切都完了!”
四凤郑鸿逵也是一脸灰败:
“郑人猎熊,未果;为苟全性命,顺从熊,被其辱。
次日,为雪耻,携更利器再猎,仍未果,依被辱。
数次之后,上山再猎时,熊苦笑曰:
汝打猎亦或卖身?
大兄,我们就像那个猎熊不成反被艹的猎人!
面对如此强敌,咱们打不过就……就加入!
咱们还是……还是投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