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围绕钱大佬嗤笑的时候,阮大铖突然越众而出,笑吟吟的道:
“驸马爷,如果让钱谦益太容易出来,这个无君无父的东西不一定会心存感激。
下官的意思是尽量晾一晾他们。
下官可是听说了,自这位牧斋先生出事以后,他的长子就从老家赶来了南京。
这位可是将钱大佬那一套伪君子的套路都学全了;甚至还青出于蓝。
如今,他正忙着和自己的庶母争产,哪里还关心他父亲的死活。
如今真正为他奔走呼号的,恐怕只有他的如夫人柳如是了!”
王国梓听罢,点了点头道:
“圆海,没想到你对这位老对手的状况,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当初你受过东林党的磋磨;你想恶心一下他们,也无可厚非。
这样吧,关于钱牧斋的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
阮大铖听罢,脸上露出一抹奸笑。
看来,多年的夙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
阮大铖说的不错:
自从钱大佬被打入大牢之后,还真的只有柳如是在尽力救援他。
经过了三次下海、两次不成功的从良后,与钱谦益的结合,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优接盘侠了。
不过,随着她对钱大佬为人的深入了解,她就越是痛苦。
这种痛苦不仅仅是生理上,还来自于心理。
当初为了消弭小福王的怒火,钱谦益毫不犹豫将她送去给朱由崧侍寝。
虽然生张熟李已经有过不少的入幕之宾,但在当了钱夫人后,柳如是已经好久没有以色娱人。
这着实令她心有不甘,心中也对钱谦益产生了怨怼。
如果仅止于此,柳如是也不会对钱大佬彻底心死。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了!
就在几天前,阉党的阮大铖被调回中枢,一下就简拔到吏部左侍郎这样的高位。
热衷名利的钱谦益甚至打听到:
自成为监国驸马的心腹后,阮大铖很可能在吏部尚书致仕后接任天官之职。
这可是他一直觊觎的位置!
想到自己重新入仕后,一直不得寸进;加之,监国对东林一党从来都不假辞色,他已经有了改弦更张的想法。
于是,他就在家设宴,秘密宴请阮大铖。
席间,钱谦益自是极力巴结。
阮大铖见到对方的丑态,想到过去被东林一党反复磋磨,心情自然是畅美无比。
但他就是要端着,让钱大佬继续像个丑角一样的表演独角戏。
钱大佬没办法,只得用出杀手锏:
叫出自己的妾室柳如是出来奉酒。
不得不说,这一行为让柳如是很是不满;况且当时她的女儿还在病中,她还要照顾呢。
但钱大佬为了权势,竟然一点不顾骨肉亲情。
最终,柳如是不得不被迫营业,上了席后与阮大铖虚与委蛇。
没想到,这位阉党得寸进尺,竟然在这时候赠送了一顶珠冠,言明要送给柳如是。
钱大佬见了,脸上立马露出狂喜的表情,忙催促着柳如是上前感谢,且嫌弃柳如是跟阮大铖坐的太远,竟“命移席近阮”。
柳如是听罢,心彻底凉了。
她本身也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阮大铖送一顶珠冠,本身就有两层含意:
一个自然是指代官位;另一个,自然是试探钱大佬是否愿意为了官位,可以接受头顶变色。
自己的良人这是为了官位,将她当成了交际花,要她委身讨好权奸!
这是典型的权色交易!
柳如是已经知道:
钱谦益不仅对她没有真感情,而且这位道德君子气节亏损严重,俨然成了“资不抵债”的不良资产。
面对这样的人,柳如是除了满怀悲凉外,只剩下对未来的算计。
用一句话来说,她开始黑化了:
既然你一个东林魁首都不讲礼义廉耻,我一个下过海的从良之人又何必守什么贞洁?!
不过此时,她的红杏还只长在墙内,暂时还没想着出墙。
没想到,钱大佬就是不省心,因为一个罢市的案子,又将自己给作进了刑部大牢。
正好这时候,钱谦益的儿子不仅不想着救出自己的爹,反而是跟她争起了家产。
柳如是在身心俱疲之下,先是拿着钱谦益的帖子到处求人,却是石沉大海;仅有几家回应,也不过是让管家来推诿,说这是钱家的内部事务,他们不好介入。
此时,柳如是才知道,钱大佬在东林内部的威信已经所剩无几。
想到这里,她刻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对着忠于自己的家谱道:
“钱管事,从账上支些银钱,我们去一趟阮府!”
“夫人,账上的银子已经被大少爷卷走了。
恐怕……”
柳如是眉头一挑,嗤笑一声道:
“没有钱,我们还有人。
管家,咱们直接去阮府!”
“是!”
……
隔天,阮大铖就红光满面的来到驸马府求见王国梓。
“驸马爷,昨晚钱谦益的夫人已经来求了下官。
她言明:
只要监国放了他家老爷,她可以捐出家中所有的藏书。
另外,监国但有所命,她都可以替钱谦益答应下来。”
“恐怕还不止吧。
这位钱夫人也算是艳名远播。
他大晚上去找你,就没付出点别的?”
阮大铖:“……”
他一脸谄笑的道:
“秦淮八艳,当以这位柳如是为首。
下官……下官对她也是仰慕已久。
所以……所以也就深入交流了一番。
驸马爷见笑,见笑了!”
王国梓:……你他么的确实一脸贱笑!
“好了。
既然钱谦益都已经当了你前夫哥,那你也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
他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
王国梓此时突然面色一整,一脸肃然的敲打道:
“从人欲角度来说,钱谦益现在已经废了,你与柳氏最多也就是合奸。
我对实心办事的人,从来没什么精神洁癖,可以不予追究你们那点破事。
但如果你敢用相同的招数去祸害良家,那我建议你最好是去净身房走一遭,割完后直接去宫里伺候吧。
听明白了吗?!”
阮大铖吓得全身直冒冷汗,吓得脸色煞白:
“是、是!
下官绝对不敢骚扰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