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虽心中腹诽解学龙难堪大任,但为了打消他的顾虑,还是肃然解释道:
“贤弟尽管放心!
你我能考虑到的事情,沈家主自然也考虑到了。
那名替身已经被下了药,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
如今,只要有人问他话,他只会说:
‘我叫沈二,家父沈芜梁,家住淮安……’
只要贤弟在监牢中安排一场躲猫猫,说是其他案犯将他给打傻了,那又有谁会去怀疑这个‘沈二’的身份呢!”
躲猫猫?
解学龙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诽道:
这种借口狗都不信,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嘛?!
“牧斋兄,小弟还是想个其他法子糊弄吧!”
“麻烦贤弟了!”
解学龙:……淦!看来你就等着我这句话呢!
他咬了咬牙道:
“牧斋兄,监牢每天卯时会有人过来收夜香,那个收金汁的叫做阿吉,老实胆小。
沈家要想将人换出去,可以收买了他,让他将替身装进恭桶送进来。
然后,再将沈家子放进恭桶送出去。
不过,恭桶那味儿可冲了,就是不知道沈二公子受不受得了?”
钱谦益:“……”
他迟疑的道:
“这个法子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于的腌臜。
贤弟,还有没有其他清爽点的法子?”
解学龙:“……”
他苦笑道:
“监牢重地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的。
小弟这个法子,还要沈家先将阿吉给买通;事后为了不泄密,还得做好收尾工作!
否则,你我都逃不了被追责!”
钱谦益听罢,觉得有理,一脸冷厉的道:
“这些事沈家会处理干净,咱们手中最好别沾染上血!”
解学龙:……咦!钱牧斋,你可真狠!
我的意思是给阿吉一笔银子,让他远远的离开南京;我可没让你一步到位,直接让他离开世上!
论狠厉,还得是你钱牧斋!
……
另一边,驸马府别院。
王国梓此时也召集了一众心腹在议事。
黄得功见王国梓正笑吟吟的看着檄文,有些疑惑的道:
“驸马爷,不过是一个酸儒的犬吠,您又何必看半天。
要我说,咱们就得马上出兵,将朱由榔、左良玉和郑芝龙都给一勺烩了。
这样,大明才能真正一统。”
王国梓悠悠的评价道:
“瞿式耜还是有才能的,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正所谓:
明月依稀仍在,山河一再减半!
消灭一个朱由榔只是治标,说不得还有千千万万个朱由榔藏在幕后。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潜在的敌人都引出来!”
“驸马爷的意思是……”
王国梓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
“袁步屈呢?他现在在哪里效力?”
马进忠笑吟吟的道:
“驸马爷又准备让他去坑谁?
您忘了,离开京师的时候,您不是招收了上百名秀才嘛。
他已经留在京师,在那个什么培训班做了一个授课的博士。
我当时就好奇:
您是不是嫌身边的神棍不够,要培养一批算命先生呢!”
王国梓:“……”
“没事就多读点书吧!
对了,惠登相给我引荐了袁步屈这样的人才,替我解决了李自成。
你手下应该也是藏龙卧虎,不缺像他那样的才俊吧?”
马进忠:“……”
他心中腹诽道:
早知道,自己就不插嘴了!
“驸马爷,我手下的光棍、恶棍和讼棍都有,就是没有神棍。
您看……”
“讼棍也行,找个时间你带他来见我!”
说到这里,王国梓面色一肃,平淡的道:
“你刚刚说到恶棍,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因为要处理晋商和盐商,没来得及对队伍进行整肃。
正好现在有闲暇,可以处理一番。”
说罢,他对着一旁的黄月桂道:
“你去将上次审问鞑子细作的口供取过来。”
黄月桂见驸马爷脸色冷了下来,忙低眉顺眼的道:
“是!”
不多会儿,王国梓拿着口供,将里面标红的抽了出来,递给黄得功和马进忠,幽幽开口道:
“黄师长,我是没想到你的手下还有这么喜欢逛秦淮河的副连长。
哼哼,为了一个鞑子的细作,他连自己的配枪都送出去了。
他这是自身子弹储备不够,要拿我汉阳军的军械来凑?!”
黄得功脸色涨红的看着供词,讷讷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一脸惭愧的道:
“驸马爷,我没想到手下竟然会出这种败类。
我给驸马爷丢脸了、也给汉阳军丢脸了!”
一旁的马进忠还想插科打诨,将事情给糊弄过去。
没想到王国梓直接又将矛头指向了他:
“黄师长一直守卫南京,手底下有人长期受到策反,出现一两个败类并不奇怪。
马师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为什么你的部下刚刚接管南京,就出现了城防官收受贿赂,直接让商队免税入城的事!”
马进忠:“……”
他没想到部下也这么不给自己长脸。
看着手下两员大将都一脸愧色的低垂着头,王国梓对着一旁的黄月桂道:
“你说说丢失枪械应该如何处置?”
黄月桂肃然的道:
“枪是我汉阳军士卒的第二生命,哪怕睡着也要死死抱紧!”
王国梓面无表情的对着黄得功道:
“黄师长,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黄得功立马肃然道:
“是!
这上面说的人,回去后职部就毙了他们!”
王国梓听罢,幽幽的道: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除了罪大恶极的,其他还是惩戒和教育相结合,给他们一次机会。
听好,是唯一一次机会!”
说罢,他笑吟吟的问起黄月桂:
“收受贿赂,又该如何惩戒?”
黄月桂一本正经的道:
“当打板子!”
“什么标准?”
“一百两一板子!”
王国梓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开口道:
“我也要做个表率。
来人,将黄总管带下去打板子吧。”
黄月桂:“……”
他只觉得脊背发寒,突然想到了上次驸马爷指点他财路时说的话:
要受点皮肉之苦!
原来,这句话是应在这里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请君入瓮?!
如果按照一百两一板子的标准,那他岂不是得被打一千多板子!
驸马爷,不要呀,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