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高世泰就带着王国梓出门了。
他要带这位新鲜出炉的案首,去楚王府相亲。
……
马车内。
高世泰看着对面坐相斯文的王国梓,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贤侄,你还真令人意想不到。
看你现在这副斯文儒雅的模样,我是怎么都没法将你和揍人者联系在一起。
你这样允文允武,将来成就不可小觑!”
王国梓假意谦虚的拱了拱手道:
“高世伯,您谬赞!
小侄一向主张与邻为善,向来是讨厌暴力的人。”
“……”
高世泰笑骂道:
“你暴戾起来根本不是人。
瞧你把人家李磐给打的,到现在都没脸见人!”
王国梓干笑道:
“主要是李贤弟碰瓷在先,还说出了‘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这种集火的话。
我的处事哲学是:谁碰瓷就揍谁!”
说话间,马车突然“砰”的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继而是“哎呀”一声惨呼。
高世泰和王国梓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了一丝诧异:
这也太巧了吧,又有人碰瓷?!
两人下了马车,见车夫正在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王国梓心头一紧,开口道:
“世伯,你出门带够钱了吗?
老人家一大把年纪,还下海做活,你还是破财消灾吧!”
高世泰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说完,他一改脸上的严肃表情,丝滑的过渡到虔诚的微笑,小跑着上前拜见道:
“克繇先生,您这是打哪里过来?
实在是对不住,不小心碰到您!”
这被碰倒的老者,正是去楚王府请求助饷的贺逢圣。
他在高世泰的搀扶下起了身,一脸落寞的道:
“汇旃贤弟,这不怪你;是老夫走神了。
老夫今天欲和楚王谈募兵,结果他竟……竟然一毛不拔。
武昌城,危矣;江夏的百姓,苦也!”
说完,他见高世泰穿着官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动的问道:
“贤弟,你也是来劝楚藩出饷募兵的?
正好,老夫与你同去,一定要让这个混账出钱!”
高世泰:“……”
他将贺逢圣扶到马车上坐下,干笑道:
“克繇先生,下官是有其他公务,要向王爷禀告。
前几日正值院试,王爷让下官在生员中,选一个出类拔萃的配郡主。
这就是本次院试的案首,您的同乡,江夏学子王国梓!”
王国梓一脸懵逼的听着高世泰的介绍。
嗑药先生?
哪位先生这么没有师德?
见高世泰不停的在向自己使眼色,他赶忙上前拱手道:
“学生王国梓,见过先生!”
那老者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才绝望的哭嚎道:
“太祖、成祖,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
这就是举国养一家养出来的混蛋玩意儿!
前线战事吃紧,后方却在想着给女儿招婿!
姓王的,你给我让开!
江夏没有你这种攀龙附凤的败类!”
说完,老头子推开高世泰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王国梓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由得开口道:
“这老小子,有毛病吧!”
高世泰幽幽的道:
“庙堂上正是少了这些有毛病、敢说话的阁臣,江湖才会成这副多事之秋的模样!”
突然,他自知失言,赶忙描补道:
“时间不早了。
我们快进去,别让王爷久候了!”
王国梓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官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楚王府内。
第九代楚王朱华奎如今在位,育有二子一女。
其中,长子和幼女都是王妃所出;次子是侧妃所出。
此时,朱华奎正跟王妃及两个儿子讨论着王国梓。
王妃老蚌怀珠才生出朱凤德这个独女;加之她乖巧孝顺,自是很得宠。
自然,王妃对仪宾的要求,也是最纯粹的。
她仔细打量着王国梓的画像,满意的点了点头,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即视感。
“这个王国梓,长相俊朗不凡,配我家凤儿正合适。
加之,他只有一个寡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
听说他还是这次的案首,学问休养应该也不差。
招他为仪宾,我觉得挺好!”
楚王世子朱凤文也点了点头道:
“母妃,我也去江夏问过了。
王国梓这人事母至孝,又没什么不良嗜好。
我看,他配妹子也配得!”
此时,二王子朱凤武却插话道:
“父王、母妃,如今流寇袭扰武昌,就连前东阁大学士贺老先生都来府上请父王捐资助饷。
这王国梓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凭什么保护好小妹呢!
父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护卫营的千户张其在。
张千户手中有一千多的护卫,本人也十分勇猛。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
将妹妹下嫁给他,也能笼络人心!”
朱华奎皱起眉头,不高兴的道:
“让凤儿嫁给一个家奴?
亏你想的出来!”
王妃也不乐意了:
“你说的张千户,是不是克死过三任妻子的那个张大头?
他年纪有三十出头了吧。
这样的人,亏你说的出口!”
还有一句话,王妃没说出口;那就是这位张千户长得太过稀松平常。
作为一个颜狗,她可不想女儿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此时,世子也开口道:
“二弟,让张其在做仪宾,实在大大不妥。
他手下的那一千护卫,说是保护王府安全的,还不如说是监视我们的。
那些人,大多都是从三十六卫选出来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的‘苍鹰’。”
朱华奎一听世子的提醒,顿时皱起眉头,质问道:
“凤武,你怎么突然想起提这个张其在?
莫不是他私底下求过你?”
朱凤武一见父王板着脸,那可是生气的前兆。
他赶紧将张其在卖了,以免引火烧身。
“父王赎罪。
我也是接了他的请托。
前段时间,他说自己妻子死了,还没来得及留下香火。
所以,他就在王府满后院的看姑娘,一眼就相中了妹妹身边的侍女月英。
他打听到妹妹比月英还美三分,就有了非分之想。
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华奎已是大怒:
王府后宅可是他的私人领地。
理论上,除了女儿外,其他后宅的女子都是他的。
现在,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女人,简直是反了天了!
气不过的楚王,直接让人将张其在押了过来,当场就打了三十大板。
朱华奎不知道,张其在因小错而被责罚,已经对他和王府产生了不忿,有了投靠流寇的心思。
要知道,他作为城里的中高级将领,可是有着武昌的城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