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若坚持要来我家,我生气了,摔了车门就走了。
上了南叔的车,我习惯性的想要点烟,却放下了打火机,南叔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我抽烟。
“如意,听南叔的,找个人过日子,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还。实在不行,南叔的房子值个一百多万,先...”
“谢谢南叔,不用了。”
记得刚知道我欠钱的时候,南叔就直接挂牌卖房子帮我还钱。
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搬走了。
那是正义了一辈子的南叔第一次违反纪律,通过警务系统找到了我和我妈。
他说不卖就不卖吧,让我和妈住在他家里。
第二年我和我妈就从南叔家里搬出去了,因为他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出去上班,我只能搬出去。
如今他再次提出来,让我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状态不太好,南叔没再提这个事情,而是让我看看后座。
我似乎都忘记了,原来今天是七月五号,我的生日。
八年了,南叔一直记得我的生日。
莫名的我就掉了眼泪。
“谢谢南叔。”我拿起生日蛋糕旁边的小贺卡,看着上面的字。
“如意如意,知我心意,祝我们的小如意生日快乐!”要不是卡片比较小,我相信南叔会写更多的字在上面。
南叔笑着摸摸我的头。
他又带了我去菜市场,买了许多吃的。
我坚持付钱,把一张印着口红的百元大钞用了出去。
“那个男生是谁?”菜市场开车回去的路上,南叔再次问我。
“高中同学,叫乌若。”我没说太多,南叔见我不想说,也不再问了。
“他一直跟着我们。”
我后知后觉,朝身后看去,一辆奔驰一直在我们身上。我们开的快,他也快,我们开得慢,他也慢。
“南叔,能甩掉他吗?”我问道。
“为什么?”
“他,是我男朋友,曾经!”曾经两个字,我加重了语气。心底有些发酸,我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我和乌若的恋情没开始就结束了。
十八岁那年,花开了整个盛夏,花落的时候,许如意死了。
高中三年,除了欠父母,我唯一亏欠的也就是他了。他给我补文化课,还送给我好多东西。从高一到高三,小簪子,小首饰什么的。
不贵,却总是我喜欢的。
我俩确认男女朋友关系好像还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也好像是一个月。
“唉!”我听到了南叔的叹息,在心里跟着他叹了一声。
南叔的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踩着时间点过去了,身后的奔驰被红灯挡住,南叔拐了个弯,停在了一处。我看着身后的奔驰过去了,南叔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慢慢的我们回了家。进门前我在身上嗅了嗅,确认没有味道了才开门。
“妈,我回来了。”我进门前先开门喊了一下,免得我妈紧张。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很好,时常有熊孩子来敲门,我在的时候还会管管,不在的时候就没人管他们了。我妈因为这几个熊孩子没少受折磨,直到我发了疯提着刀找了那几个熊孩子的家长之后才消停。
“咚咚咚!”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疑惑的走了过去。
我爸死后,我家里就没亲人了。
二叔他们家除了许薇,其他人避我如蛇蝎,生怕和我们扯上关系。
知道我家地址的人也就南叔和几个朋友,加上最近我没在网上买什么东西,现在敲门的是谁呢?
可能是南叔点了外卖,我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他买了菜应该不会点外卖了。
“你好...”开门之后,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
乌若站在门口,手还在半空,似乎正准备继续敲门。
“谁啊?”我俩沉默了半天,我妈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开口问了一句。
南叔也从厨房出来,看到了乌若。
“那个,妈,是我高中同学。”我对我妈说道。
“快请进。”我转头看着乌若,请他进来。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直接踏进来。
“要换鞋吗?”
“不用,进来吧。”我知道那句请进的客气话让他尴尬了,我把语气改的稍微没那么客气了,他也走了进来。
我现在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只想他快点离开,并且不要告诉我妈之前的事情。
手机忽然传来了一个提示音。
是有人添加我的好友,上面写着,熟人介绍。
我趁着大家没注意,熟练的把价格表发了过去。并且表示最近亲戚来了不方便,得等几天。
他发了消息,是白姨介绍的,今天和我相亲那男生。
时间过了两分钟,消息无法撤回了,我发了个尴尬的表情过去,就没理会他了。
“乌若,这个名字好熟悉。”乌若向我妈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妈说了一句。
我妈最后没想起来乌若是谁,我和乌若也没说太多。
南叔做了一大堆菜,还做了酸菜鱼。
记得我最开始欠钱的时候,吃过最好吃的菜就是酸菜鱼了,也是我现在的拿手菜。
那个时候我会给我妈挑刺,挑刺的时候,因为不熟练,还会导致吃到她嘴里的鱼会有一些刺,有时候我会被那种有倒刺的鱼刺刺伤。
现在的我倒是熟练了,很快就挑出了足够多的鱼肉放到我妈面前。
南叔怕鱼冷了,在她面前小半份鱼汤,挑完刺的鱼就放在里面热着。
这是我和南叔的默契。
乌若在一边想要帮忙却插不上手,只能尴尬的看着我们。
“你先吃吧,这酸菜鱼很好吃的,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对乌若说道。
我喂我妈吃鱼,又给她夹菜,她说不用,让我和老同学多聊聊天,我笑着说好。
我妈吃过之后,我扒拉了几口饭,他们吃完之后,我开始收拾起来。
乌若进厨房帮我,我笑着说好。
南叔大概知道我俩有话说,和我妈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关上了厨房门,我没收拾,而是和乌若说话。
“别告诉我妈我做那些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这是我唯一不敢告诉我妈的事情,我知道我妈知道了这事会发疯的。
见他不言语,我以为他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告诉我妈,你想要我的身体的话,等几天我亲戚走了我就和你去开房。”见他没说话,我是真的着急了。
为了还钱,我早就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了。
可我妈有尊严。
在她的眼里,她的女儿坚强勇敢。哪怕是欠了这么多钱,还是凭借努力还了许多了,她的女儿是她的骄傲。
我不能把我妈的尊严踩在地下,我的可以。
“求你!”我跪了下来,抬头看着他。
没钱的日子了,这双膝盖给无数男人跪过,也做过很多事情,不差这一次了。
意外碰到了洗碗池里露出来的半截勺子,发出叮当的声音。
“如意,怎么了?”厨房的声音应该是有些大,我妈也听见了,不过我克制了声音,她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乌若把我拉了起来。
“我答应你,你不说我也会答应你的。”他把我拉了起来,忽然把我搂进了怀里。
我挣脱了出来,却把他推的撞到了冰箱。
“抱,抱歉!”我急忙道歉。
“没事的。”他说道。
收拾完之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南叔把蛋糕拿了出来。
“如意如意,知我心意,如意,快许愿吧!”南叔对我说道。
八年前,是两男一女看着我许愿,他们是我的父母还有南叔。
如今也是两男一女看着我许愿,母亲和南叔,还有一个是乌若,曾经的男朋友。
八年前,我许下了一个心愿,家破人亡。现在的我,只是在心里胡乱想了一下,什么心愿也没有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