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正停在一条小路的始端,可放眼望去,前面幽径似乎看不到尽头,两旁种满各种带着大团大团花朵的灌木,淡雅香气扑鼻而来,在一片素白的雪海里,更衬托出花朵的娇艳和美丽,景色美不胜收。一阵风拂过,她还能闻到从远处飘来的雪凝花香气,跟那天在巷口闻到的茶香一模一样,配合周围冷冽气息,让这独特的味道愈加素洁淡雅。
后面肖月已经迫不及待跳下骏马,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花丛中四处飞舞,叽叽喳喳诉说着对这美景的喜爱,赵桓护在旁边,生怕灌木中的刺会不小心扎到她。
舒窈两只眼睛也不够用了,实在觉得这里就像人间仙境,小小的脑袋不断左顾右盼,发梢撩在戟樾颈窝处,挠得他的心痒痒,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紧紧收拢,只希望和她贴的再近一些。
“辰爷,这里好漂亮啊,像只有画里才能看见的风景,都是你师傅种的吗?”
戟樾笑着回答,“是啊,都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种的,在宫里教我习武时,父皇就赏给他一处单独的院落,他便在里面种满花花草草,还都是市面上看不见的稀有品种,你很难想象,一个会把最冰冷武器耍弄出神入化的人,会有一颗善弄花草的少女之心,呵呵……总之反差很大。”
想象一下那种场景,舒窈竟也笑了,可目光仍留恋在那姹紫嫣红的花朵上,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窈窈若喜欢,以后咱们在辰府也种满花好不好?我可以派花匠来跟师傅学,再把种子带回去,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我记得……爷好像不喜欢把辰府装饰得太过艳丽,院子里多是种樟树、或是绿竹松柏,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色,哪个老嬷嬷要是在院落种点花花草草,还会挨你的责罚呢,如今怎么又同意种了?”
她对这件事印象极为深刻,初一入府时,就被满眼的冷色调惊住了。
“你和别人能一样吗?”戟樾立即反驳,然后一勒缰绳,让马儿慢慢走向小路,才继续说道,“况且人总是会变得,我生性偏冷,自是不喜那些红红粉粉的颜色,但自认识你以后,我改变的又岂止这一点点喜好?你是辰府未来的女主人,当然也要把你的喜恶参考进去,甚至我觉得,你的想法比我的更重要,因为只有你开心了,我也才能真的跟着开心。”
舒窈注视着他说话时认真的语气,觉得他目光好温柔、好暖和,让她一时间居然忘了周围的寒冷,整颗心都被烘得热乎乎。
两人靠得越发亲近,他低头,将清爽的的气息喷洒到她脸上,温热勾得她莫名心悸,居然想起这样的气息也曾喷洒在她身体各处,便猛地倒吸一口气,赶紧把头垂下,不让他看见自己绯红的面颊。哪成想,却露出一截白白的颈子,引得戟樾气血翻腾。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竟真的飞快低头在那里咬了一下,留下两排淡淡的齿痕。
“爷……”她挥起小拳头捶他胸口一记,脸上红色更甚,“您怎么可以这样,也不看看地点和场合。
戟樾赖皮的一耸肩,“没办法,只能怪你太诱人了,见到你就忍不住,不如咱们还是说说种花的话题吧,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啊。”她说:“要不趁这段时间,我自己跟曾师傅学学吧,等回辰府先在絮雨阁种几株试试,既然爷都有改造辰府的想法,与其托付给别人,不如托付给我这个真心爱摆弄花草的人。”
戟樾点头。“嗯,你想怎么做爷都同意,只要窈窈开心。”
“哈哈……我不会让爷失望的。”舒窈轻笑。
他却笑得更开怀,身子微微前倾,将她搂个满怀,强硬抬起她下巴,用自己鼻尖去蹭她的鼻尖,然后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的窈窈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惹得舒窈半边身子麻了。啧……他原来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连玩笑都不开,何时学得这般会撩人了?
小路走到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但没有任何建筑,戟樾牵起她的手握紧缰绳,再用自己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使马速缓缓放慢,拐了个弯,进入一条隐藏在密林里的小径。
舒窈发现,这小径若不是来过很多次的人根本找不到。
赵桓和肖月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匹马、四个人,一直一直往里走着,不多时,就来到一处低洼的峡谷。因为冷气在上面,谷底倒显得温暖许多,地上已不见白雪皑皑,而是长出一指长的绿草。前方还有一处冒着缕缕热气的温泉,再旁边种着各种果树、草药,甚至还有人参和灵芝,每块绿地都规划的非常好,一片生机勃勃,就像书里写的世外桃源。
舒窈还沉浸在四处的稀奇景致中,戟樾已经指向远处道,“看……前面就是了。”
其余三人立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大概一百米开外,有一片充满异域风情的帐篷,此刻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正是村落里人准备晚饭的时候,隔着这么远,舒窈就闻到阵阵燃碳的味道。
戟樾突然夹了下马腹,让马儿飞奔起来,只片刻就来到那片帐篷前。待拉近距离,舒窈才发现每一间帐篷其实都很大,而且数量十分可观,足够上百号人居住,布局是围绕着中间一块大空地向外扩散的,一些妇人正在空地上的大锅里不停搅拌,飘出浓香四溢的牛骨汤味儿,引人垂涎欲滴。
“辰亲王来了!”
一个守在村口的小卫兵看见戟樾的马,立即飞奔回去禀报。
剩下的村民则齐齐往他们这瞧来,当看见戟樾那一刻,无不露出惊艳的目光。
可戟樾似是已经习惯了被这样注视,淡定下马,然后再回身将舒窈抱了下来。
一位稍年长的大叔立刻从人群中迎上前,对着戟樾恭敬一揖,“见过辰亲王,您别来无恙,也见过赵大人,给二位爷问好。”
戟樾虚一抬手,面色换上不苟言笑,“夏大叔无需多礼,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好好好,都是托了您的福,没少千里迢迢往我们这破村子送好东西。”被唤作夏大叔的中年男子笑盈盈捋捋胡须,看见旁边的舒窈时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才询问“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