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樾跟她解释了,当年父皇让他拜大内高手曾天成为师,此人擅长剑法和暗器,师徒相处长达八年之久,连他身上佩戴的那把宝剑都是师傅赠予。曾天成看他天赋异禀,是块练武的材料,也是倾囊相授,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他心里自是不胜感激。
而师傅有一女儿,名叫曾小柔,比他小两岁,待他成年以后,皇上曾经多次提及要给他定亲,恰巧那时正赶上蛮夷西境侵犯,他一心想上战场迎敌,根本无心婚事,就……就故意跟曾小柔走得近了点,然后拿她跟皇上说事,才免去了订婚。
本以为此事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哪成想师傅后来也知道了,明里暗里几次提醒,说知道以让小柔的身份做他的正妻是高攀,但以贵妾的身份嫁给他也可以,只求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可他真的只拿小柔当妹妹,从无半点儿女私情,唯一的错误,就是为逃避婚事利用了她。
知道师傅和小柔都拿此事当了真,他索幸躲到军营,一连几年不归京,时间一长,爷俩可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主动跟父皇请辞,回到藏区种茶去了,他为表歉意,还特派人送去了两万两的银票,以感谢师傅这些年的栽培之恩。而师傅也会每年派人送来十斤雪凝茶,二人关系看似断了,实则也没断,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舒窈听了他的长篇大论,真是为之气结,也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那就是——“渣男!”
这是赤裸裸的恩将仇报,人家倾注毕生所学一心一意教你武功,你却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利用人家女儿的感情,没想到年轻时候的戟樾竟如此恶劣。
舒窈被气到不想理他,拿着所有买来的药材转身就躲去偏方研制生肌膏了,留他一个人在园中自生自灭。
戟樾二仗和尚摸不到头脑,以为说假话若被发现,日后肯定会惹来一场风波,所以选择了坦诚相告,可这实话实说怎么还是惹她不快了?那下回他到底是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啊?
这一切的缘由都怪赵桓,好端端的提那曾小柔干什么?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真是天上飞下来的横祸。
戟樾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石桌旁,突觉风也不清了、草也不绿了、甚至连茶都不香了,总之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不多时,第一个倒霉蛋走了过来。“爷,这是属下和阿月在厨房里煮的绿豆汤,您在外面晒半天了,喝一点消消暑吧。”
戟樾横他一眼,这是在嘲笑他形单影只吗?煮个绿豆汤还得特意强调是他和阿月煮的,又说他在外面晒了半天,不是摆明了说晒半天都没人管他吗?
他咬咬后槽牙,立刻冷哼一声,道:“不喝。”
赵桓一愣,不明白又是谁惹到他家这位阎王主子了,缩缩脖子,赶紧把绿豆汤端了回去。
接着,第二位倒霉蛋闪亮登场,肖月大咧咧走到他身旁,先左顾右盼一番,接着才诧异问道,“王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啊?窈窈呢?我们把饭都做好了,你们是想在这吃还是进屋吃?”
窈窈去哪不会自己去问吗?他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能管住人家去哪?戟樾继续冷声冷脸回复,“不吃!”
呦……这下连肖月都瞧出事情不对了,刚才品茶时候还说说笑笑,这会儿怎么脸拉的跟长白山一样,赶紧回头去看赵桓……
赵桓一脸爱莫能助,因为连他也摸不透王爷的脾气,只能抬手在嘴上横着比了一下,然后抿紧嘴唇,意思让她还是少开口为妙。
到最后,辛辛苦苦做出一顿饭,愣是没有一个人肯捧场。
舒窈在屋里专心制作去疤配方,又是磨粉又是熬制,根本把和戟樾别扭的事给抛到脑后了。她研究起药方子一向如此专注,而且还极度“恨活”,就是所谓的做什么事情必须一气呵成做完,耽误不得,所以她每次都必须给自己定个目标,当天就务必要把这个目标完成,不然是不会踏出房间一步的。
可这样一来,她倒是沉浸其中了,外面两人却如履薄冰。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赵桓瞧着还固执坐在院子里的人,真担心爷身体会吃不消。这二人一个进了偏房一下午没出来、一个留在这里死守,一看便是闹别扭了。
他只好轻推推肖月肩膀,“阿月,要不……你去请请夫人吧,让她劝爷吃点饭,然后回屋休息一下,若夫人不出来,我真怕王爷会固执的在这守一宿。”
以王爷的脾气,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肖月挠挠脖子,表情属实为难,关键不知道这次风波到底谁对谁错啊,万一她姐妹没错,不等于她站在王爷那头了吗?
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赵桓差点被她跪下,“哎呦,姑奶奶,如果你不愿直接问,那就旁敲侧击一下嘛,总之让夫人看见在院子里的王爷就行,倒时没准因为担心爷,她主动就把人弄进屋里去了。”
也对!肖月琢磨琢磨,窈窈心软,就是生再大的气,估计也不忍心王爷大晚上在外面吹风,就抬步走到了偏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门。
但可能是里面的人太投入了,竟没有应声,直到她连敲三遍……“咔嚓”一声,门闩总算打开。
里面舒窈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她刚把所有药材磨完,现在正在搭配剂量,经不得半分打扰,不然思路总会被打断思路,偏巧这时候有人来敲门,她态度自然不太好。
“呵呵……呃……”肖月先一阵憨笑,然后才踌躇着问,“窈窈,你说王爷这腿什么时候能有起色啊?”
舒窈一叹气,虽觉得她大有没话找话的嫌疑,但念在她也是关心戟樾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你听过一句话吗?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道理你应该能懂吧?况且现在经过我一个月的调养,他整个人的气色不是好转很多了吗?我今天跟七皇子定了一个月的期限,时间足以够用,待他身子再强壮一些,要下地走路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啊,这样啊……”肖月点点头,又略带疑惑的问“那如果,他吹了很久很久的冷风,不吃也不喝,就那么傻了叭唧坐在院子里,因此得了风寒,是不是会延长腿恢复的速度啊?”
舒窈不悦的紧锁起柳眉,质问道,“你这是在咒王爷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肖月手和脑袋都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只是在阐述个事实,虽不知你俩又因为什么闹了别扭,但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