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处在盛怒之中,眼神变得极度暴戾凶狠,虽然视线受阻,但也狠狠盯着眼前那抹模糊的身影,恨不得扑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敢,听见了吗?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然后把你的五脏六腑一样一样掏出来丢去喂狗,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敢威胁我?戟樾,谁给你的狗胆?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本王爷岂会留你到今日?我也告诉你,本王爷耐心有限,若再不痛快交出虎伏,便真的下令把她抓来,让我手下这些兵也轮番常常被三皇子看上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混账,下流,本王要弄死你!要弄死你!”戟樾额上青筋毕露,早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许碰舒窈,听见了吗?不许碰舒窈!”
窈窈,爷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人碰你一下,窈窈……
“喂……王爷,快醒醒,王爷……?”
一道突如其来的呼唤,立即让他自痛苦的噩梦中解脱了出来,戟樾猛然睁开眼,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膛也因此剧烈起伏着,就如同一条离开水濒临死亡的鱼。抬手拂了把脸,发现额头和面颊都是水淋淋的汗液,连衣服都变得湿哒哒黏在身上,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放眼望去,发现屋子里已经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舒、舒窈呢?”
他本来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想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擅自进入他的房间?可一开口,却完全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啪——”火折声响起,下一刻,被点燃的油灯总算为周围带来些许光亮。
一个女人举着灯来到他床前,也露出一张带着些许英气和清秀的脸。戟樾记得她,她说她叫肖月,是赵桓的未婚妻,也是舒窈那个婢女的好朋友。
“你找舒窈啊?”肖月问。
“对!本王找她。”戟樾不悦的皱起眉,对于她稍显不敬的语气不满,而梦里那些零星的片段已经被他忘得七七八八。
“舒窈她手烫伤了,起了好些水泡,恐怕不能再来此伺候王爷,这几日便由我来代替她服侍您吧,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吩咐。”
“烫伤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一听说舒窈受伤,他立即紧张的想坐起来,可腿上的伤根本不允许他动弹分毫,便又狼狈的跌了回去。
啧!忘性真大,自己干的好事能转头就忘!肖月撇撇嘴,刚想把真相和盘托出,却突然被他抬手打断。
“等等……”因为他好像听见外头有一男一女的交谈声,然而距离太远,尽管竖起耳朵去仔细辨识,具体内容仍是听不真切,只是偶尔能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什么“保护好自己”,“辛苦了”,“心疼你”之类的话。
然后才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回应了几句。戟樾立即火冒三丈,那温柔女声分明就是舒窈,不禁让他猜测对面的男人是谁?外面天都黑了,他们孤男寡女又有什么可聊?
“那男人是谁?”他沉声问,视线冷冷扫向旁边肖月。
肖月听了这个问题真想仰天大啸,他又忘了,不过也已经见怪不怪,因为他每次睡醒起来都要把身边的人重新认识一遍,刚认识差不多,第二天又忘了。
哎!要不怎么说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呢,若不是看在那张举世无双的帅脸份上,她真想上去给他一拳,这男人……居然连赵桓的醋都吃!
“那是我未婚夫,王爷忘了?他也是在你身边服侍多年的贴身侍卫。”她一千零一遍的解释。
“本王的贴身侍卫?那好,本王命令你现在赶紧出去把他叫进来!”
“干嘛?”肖月不乐意了,听他这口气,赵桓进来非挨训不可。
“干嘛?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不看好?大晚上跟一个女人在外面聊聊我我,你不觉得不合适吗?”戟樾眯眯眼,先把心里的火撒在了肖月身上。
“王爷哪只眼睛看见他们在聊聊我我了?又没说什么,有啥不合适。”
“本王说不合适就不合适!”虽然随着每一次大吼,他身上的所有伤口便会被扯疼一次,但一想到舒窈跟另一个男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他就浑身别扭、难受,非要把他们分开不可!
“王爷,您这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早上把一碗热粥都撒在窈窈身上,赵桓也用不着安慰她啊,不过都是正常关心的话,您又何必小题大作?我相信赵桓的人品,您也该相信窈窈的人品。”
“什么?她手是本王弄得?”
可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戟樾满脸震惊,可稍一要回忆,就又会被那种针扎似的疼痛阻止,最后……他只能无助的抱住头,不知要如何是好。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还有那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纱布,有的地方甚至因为太过剧烈的动作又冒出血水,肖月也心软了。毕竟他是为了护住她和窈窈的周全,才遭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如今这样神智不清也非他所愿,若再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头上,对王爷也太不公平,便不禁放软了语气。
“王爷,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并且窈窈也没怪你,只是你往后别动不动就掀碗扔筷子了,她没白天没黑夜的照顾你,已经很辛苦了,你看她人都瘦了一大圈,万一哪天真被你砸伤了,谁还能如她这般尽心尽力照顾你啊?”
“你、你出去,把窈窈叫进来,本王要找窈儿、本王要找窈儿……”
他开始像孩子一样耍赖,全因肖月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有吗?他有那样残忍的对待她吗?而且听她的意思,今天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把她手背都烫得起了水泡。老天爷,他明明是最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的人,可为什么伤她最深的又偏偏是自己?
心里的疼痛胜过身体一千倍、一万倍,他感觉自己记忆完全混乱了,似乎丢失了某部分最重要的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这声急躁又不失温柔的嗓音,下一刻,戟樾疼得快炸开的脑袋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好闻的气息瞬间盈满口鼻。对了!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他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焦躁不安的情绪立即得到了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