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室外有些微凉,戟樾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人都说喝了酒的人不能见风,不然就醉的更快了,现在舒窈就有这种感觉,只能任他搂抱着往前迈步。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村后,可以清晰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的澎湃之声。
“王爷……”舒窈幽幽启口,“无论你为何这样做,但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你给我的那些银票我也分文不会动,都会给默宝留着,多年清贫惯了,我对物质没有那么高的需求,而且我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靠钱银可以买来的。”
“我明白,给你我的财产,并不是为了买你的感情,而就是单纯的想给你。”他搂着她站到离大海边不远处的一处亭子里,海浪之声虽大,但心却无比平静。
“窈窈,你不知道,每每回想过往,我内心都无比愧疚,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真的就是因为得不到你的重视,才会恼羞成怒,总想着用身份和暴力压制住你,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受不了你的目光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片刻、受不了我跟别的女人亲近你却无动于衷、更受不了在你身上得不到相同的在乎,对不起,我曾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想赢得你的心。
而你说的一点没错,一切都是因为阶级、身份的差距所致,我的出身决定了我这种性格,所以我就想,把我所有财产都给你,就算你没有跟我一样的身份,但也有比我优越的财富,这样就可以不用觉得低我一等了,我甚至给你了可以压我一等的权利。”
“呵呵……”舒窈讥笑出声,“即便这些财富都是你给的?”
“对!即便这些财富是我给的!”他眼神无比坚毅,“而且再告诉你件事,我不会当皇帝了,那位置已经不再适合我。”
舒窈震惊的无以复加,诧异问道,“你不当,那谁当?而且王爷难道连皇帝之位都舍得放弃了?别说又是为了我?”
如果她没记错,戟樾当初对这个皇位是多么热衷,甚至连亲手足都不惜痛下杀手,如今怎能如此轻松说不要就不要?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我说因为你你不信,那就当为了我自己吧。我说过了,你想要的,我会想尽办法满足你,同理,你不想要的,我也不会强加于你,你说……你在意的不光是之前,还有无法估量的未来,身份是横在你我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的世界让你胆怯,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不敢相象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连在我身边当个婢女都会被那么多人排挤,还几次险些丢掉性命,你不可能再让自己回到之前那种境地之中,更不可能让儿子时时活在被别人算计之下,这些话我都记得,并且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刻在心底,所以几经思量,只要能让你和默宝留在我身边,那个皇位我甘愿不要,因为只有你们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舒窈眉头紧锁,迈步正对着他,“王爷,可我和默宝不需要你这样做,以你的能力,放弃这个位置太可惜了,而且……而且我自认为现在并没有爱上你,也许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我依然还给不了你要的重视、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会无动于衷,而为了我放弃这样多,根本不值得。”
她想想就头皮发麻,这个压力太大了,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她还是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两人会不会又回到最初,那除了打骂就是羞辱的日子,她好容易出来,不想把曾经的痛苦再经历一遍。
看出她的拒绝,戟樾痛彻心扉,原来他曾经的伤害已经对她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为了不让她逃避,只能用大掌捧住她的脸,让她真真切切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和执着。
“窈窈,相信我,我再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已经学会了尊重、学会了如何去爱你一人。”
两人鼻对着鼻、眼对着眼,皆从彼此瞳眸中看见湿漉漉的水雾,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满是胆怯。戟樾把她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向她诉说衷肠,“好窈窈,求你在相信我一次,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且我并没有觉得失去皇位有什么可惜,但如果失去了你和儿子,我才会真的觉得生不如死。”
她的发丝被狂风吹乱,弥散在额际,也遮住了她半边视线,可是怎么感觉心也被吹迷了,看着他饱含爱意的炙热眼眸,她坚若磐石的意念终于被烫出一个窟窿,然后慢慢扩大、轰然溃堤,直至成为一片废墟。
“王爷……”她喊,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戟樾似是懂了她的意思,目光立即发出璀璨光彩,心疼的把她小脸闷在怀里,截住了她想说却无法宣之于口的话。
“宝贝,你无需马上答应,只需试着去相信我就好,多感受一下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戟樾,现在的戟樾……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愿你为你付出整个生命,愿意就这样和你平平凡凡、相守到老。”
舒窈咬住下唇,她还能说什么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当一个男人真心实意对你好时,没有哪个女人能抵御一辈子,投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但她却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拥有幸福的机会!
“马车里的那些祭品也是你让人买的?”她瓮声瓮气的问。
“确切的说,是我亲自去买的,那马车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爷亲手挑选。想起去年有人因为纸钱被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爷就别提多心疼,想着今年一定要给已故的岳父岳母好好祭拜一番,聊表一些做为女婿的孝心。”
舒窈嘴角终于露出笑靥,“谢谢……”她真诚的说。
其实今天上午看见那些祭品时,她内心也是感动的,为他的有心,也为以后能有个人跟她一样,共同记着父母的忌日。
他揉着她的长发,让大风尽情吹在自己身上,却把她护的滴水不露,“窈窈……道什么谢呢?以后他们也是我的父母了。”
二人总算毫无缝隙相拥在一起,就在这来之不易的亲昵时刻,又一阵强风猛然袭来,舒窈鼻翼微动,似乎闻到了一股非常特殊的香气,而这味道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