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舒窈把戟岑撵回去休息了,她留下来照顾公主。待夜深人静之际,才放空脑袋,认真思考要通过何种方式让公主尽快恢复过来。
光靠喝汤药速度太慢了,而且这种毒不似之前戟樾中的那种慢性香毒,可以花大把时间慢慢试药。排血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但也存在一定风险,因为公主现在本就体虚,放血就等于放元气,不知会不会引起其他不适。
突然……看见偏榻上放着一个针线盒,她过去从里面找到一根针,然后放在火下燎燎,在公主指肚的位置刺了一下,一滴黑血自指尖冒出,舒窈沾起来放在鼻下轻闻,淡淡的苦味,看来这毒与血融合在一起就不是无色无味了。
她拿笔记载下来,微苦、略粘、暗黑!
凝思片刻,猜到这毒应该不是植物所制,而是从某种带毒的动物身上提取出来的。
*** ***
上午舒窈跟赵桓提起的那个小丫头,戟樾只花半个时辰就把人找到了,怕引人耳目,连夜带到京郊的宅子开审。
“你叫什么名字?”
阴森幽暗的行刑室里,戟樾声音更显冷沉恐怖。小丫鬟跪在地上,盯着自己腿边那块已经干涩的血迹,吓得哭都不会哭了,只是牙齿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浑身抖得厉害。那块血,不知是哪个遭过重刑的犯人留下来的。
“王爷在问你话,快说!”
赵桓一喝,小丫鬟立即身子一软趴在地上,颤抖着回,“奴、奴婢,名唤……名唤艳彤。”
“哦。”戟樾点头,又问,“本王要问你几个问题,说、可饶你一命,不说、你自己掂量好后果。”
“王、王爷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爷之前怎么对付碧珠和那三个婢女的,她都亲眼目睹,现而今为了那几两银子,白白搭上性命也不值。
“昨日,谁叫你去絮雨阁给舒窈传话的?”
艳彤匍匐在地,看都不敢看座上戟樾那张阴寒至极的脸。“是、是管事,他让奴婢告诉舒姑娘一声,厨房来了新牛肉,请舒姑娘派老嬷嬷去取,可奴婢那时候正要给梅儿姑娘送饭,奴、奴婢也不知道为啥,梅儿姑娘知道这件事后,给了奴婢五两银子,非让奴婢说……说要舒姑娘亲自去取,王爷,奴婢只是一时贪财,请王爷赎罪、请王爷赎罪。”
她说完就咣咣往地上磕着头,鼻涕眼泪呼了一脸,胆都要吓破了。
戟樾眼中闪过一抹凶光,这下不用挑明,幕后黑手也昭然若揭,梅儿……果然是她!
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起了动舒窈的念头。
但毒是怎么进来的呢?他和赵桓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中皆清清楚楚标明一件事,辰府里应该还有梅儿的同谋、或者是内奸!
回眸,戟樾接着审,“说!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本王?如敢隐瞒,本王什么时候知道什么时候卸了你的胳膊腿。”
艳彤转转眼珠,赶紧招认,“王爷,奴婢还有一事,曾经有人,给了奴婢一点好处,派、派奴婢监视梅儿姑娘,不知是不是您所授意?”
戟樾立即明白过来,“此人是本王身边之人?”
“回王爷,正是!”
“是谁?”
“是……是碧荷姑娘!”
原来是她!戟樾面色瞬间结冰,脸上已经阴云密布,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这家贼更难防。太子可以啊,连他最贴身的人都策反了。
碧荷是专管打扫他卧房的,自向敏失踪以后,她又接替了向敏的差事,负责整理他的衣服鞋帽,这样一看……他之前中的香毒也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王爷,要不要把碧荷也押来?”赵桓压低声音问。
“不必!”戟樾沉下心思,冷静回答,“没有这家贼,怎么引来外鬼?”
“那梅儿姑娘那……”
“更不能动,朝廷亏空银两的事刚开始调查,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戟樾咬咬牙,好在舒窈已经被他送到公主那去了,暂时还算安全。“一切照旧便是,切莫打草惊蛇,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碧荷不是梅儿的同谋,不然就不会让这丫鬟监视梅儿了。”
“是,属下明白。”
“让人把这丫头拉下去关起来,别死了,留着也算个人证。”
“是!”
待赵桓命人押着艳彤下去后,戟樾一个人留在刑室里,猛然间心乱如麻。像碧荷这样的内奸府里不知还有多少,看来自己以后一举一动以后都要格外小心。另一方面,太子心思叵测,知道他要纳梅儿为妾,肯定还会再来拉拢,梅儿不得不留,而她之所以会对窈儿下手,肯定是察觉出了他对窈儿的心思,才起了杀意。
若太子也知道舒窈的存在,为巩固梅儿地位,难保不会对窈儿痛下杀手,内忧外患之下,也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捏紧拳头,他十分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赵桓回来以后,戟樾吩咐,“从咱们的人里选出五十个身手好的,分作两班日夜在府里巡视,在挑十个暗卫,四个监视碧荷碧云,四个监视梅儿,另外两个派到窈儿那,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是,属下记住了。爷,那廖御史那……”
“本王亲自跟着他调查,不过好像很久没去校场了,你明日替本王去看看,待两日再回来。”
“属下遵命”赵桓心中莫名一喜,赶紧答应下来。
戟樾诧异的看看他,觉得这小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平时他是最不喜欢去校场的,今日怎地这样痛快就答应下来,脸上还暗隐喜色。
发现爷在看他,赵桓马上压下嘴角,欲盖弥彰的道,“爷,卧房火盆和洗澡水都放好了,您早点回去歇息吧。”
“嗯”戟樾叹口气,随后站起身来。每当这种时候就格外想念舒窈,如果每天晚上都能抱着她入睡,那对他来说将是件多么满足的事情?
可现在诸事不顺,他简直分身乏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