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接近中午时分,舒窈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因为吃过午饭,丫鬟们就会倒班,有的还会回来歇息片刻,若让人发现戟樾在她房里,那可就坏了,便琢磨着得让他赶紧离开才行。
思量片刻,她还是艰涩的开了口,“爷……快到晌午了,您是不是也该……”也该回去休息了?他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戟樾被她的话打断思路,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明白她是想赶自己走,转念就起了坏心思。长指悠闲的磕了磕桌面,他不急不缓站起身来,“嗯,晌午了,又吃饱喝足,是该好好歇息一番。”
随即,他扭头走到床榻边坐了下去,“过来,替本王脱鞋,我今天中午就在你这安置了。”
什么?安置在她这?这怎么行呢?舒窈一脸为难,“爷,奴婢的床不若您房里的宽敞舒适,屋子也小,恐怕……”
“别啰嗦了”戟樾打断她的话,闻着床帐里都是她身上的气息,困意渐渐袭来,捏捏鼻梁,连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倦意,“快点,我乏了。”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看来想撵走是不可能了,叹口气,舒窈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帮他脱掉鞋袜,又脱掉他身上昂贵的银丝外袍,扶着他慢慢躺下。
好舒服呀……戟樾无比满足的畏叹,面颊还在她的枕头上蹭了蹭。这床确实没他的床宽敞、也没有他的褥垫软和,但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睡呢?
侧头,他朝她伸出手臂,“你上来,陪本王一起睡。”
舒窈想想,既来之则安之,便顺从的爬了上去,可刚躺平,他就像一棵藤树一样紧紧的缠绕过来,两人马上以最为熟悉的姿势依偎到一起。
戟樾胳膊横在她腰上,脸埋进她颈窝的位置,不多时……呼吸便变得平稳绵长了。
看他入睡的这样快,真不像会被失眠长期困扰的人。舒窈感觉到脸颊上热热的气息,还有他搂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一时间悲从中来,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多好,不伤害她、不辱骂她,对她多一些尊重和理解,那是不是她也会……也会喜欢上他?
如果刨除掉那些偏执狂刻薄、近似乎变态的占有欲,他的确是一个会让人能很快沉沦的男人,光这副颠倒众生的容貌,就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倾倒了。可惜啊……他的身份注定他这辈子都学不会尊重,而她的身份也注定这辈子无法跟他靠近。
两人睡了个昏天暗地,再次醒来,外面已是迟暮之时,可也不是自己自然醒来,而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外面那位因为迟迟等不到人来应门,动作越发蛮横了,把木门敲得叮当乱响。戟樾蹙紧眉咒骂一句,心想是谁这样大胆,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前来打扰,自他懂事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粗鲁的砸过他门呢,这家伙最好是有要命的事,不然他今天就死定了!
但当身旁一道柔柔女声问了句“谁?”他一下变清醒了,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院中,而是在舒窈的寝房。
“辰爷,您先放开奴婢,一会儿碧雪要硬闯进来了”舒窈紧张的要推开他的手臂。
“她敢!”戟樾霸气回应,侧过身,在后面搂住她的腰不肯松手,“明儿我就让赵桓给你搬出这院子,省得这帮丫头总扰人清闲。”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发出好大一声巨响,“嘭”地一下就被暴力踹开了。舒窈看见掐着腰、气夯夯自外面走进来的碧雪,赶紧把被子盖在戟樾头上,还在下面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忍不住冒出来。
因为床帐被拉下,屋子里光线又严重不足,碧雪只隐隐约约看见床上半坐着个人,知道那就是舒窈无疑了。
几步跨过来就指着她就开骂,“我说你是死人啊?我在外面这么敲门你都听不到,贱蹄子!府里要办中秋宴,大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只有你一个在屋里躲懒,我看你挨板子没挨够,等我禀明王爷,他肯定会再赏你几十板子,到时候让你在床上可劲儿躺个几个月,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她不分青红皂白、噼里啪啦骂了一堆,犹如市井泼妇一般,哪还有平日在主子面前柔情似水、美艳大方的模样?
舒窈唯唯诺诺吸吸鼻子,掐着戟樾的手都微微发着抖,“碧雪姐,夏日太热,刚刚我去洗澡了,刚想回来换身衣服,麻烦姐姐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去跟你干活。”
“呸!一天天什么都不干,澡可是洗的勤。”碧雪朝床帐的位置啐了一口。“也不知道爷留你在府里有何用,人家梅儿好歹还能仗着几分姿色被爷玩玩儿,你呢?恶心人倒是有一套,你赶紧下来,速速随我去前院儿给树上绑红灯,再拖延,小心我和碧珠一块儿撕了你的皮。”
往树上绑红灯是最累又最危险的活儿,东辉院外面的地方都是粗使下人去干,可因为爷不喜欢外人随便进自己院子,所以只能由她们四个贴身丫鬟亲力亲为,但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谁也不愿意踩梯子上树,这才想起久未露头的舒窈。
见舒窈被这样说一通还不肯动地方,碧雪火气噌噌往上冒,一把掀开纱帘,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薅她的头发,“小贱人,你要反了不成?敢跟本姑娘做对?今日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碧雪!”
舒窈冤枉啊,不是她不想下去,而是床上的男人用大手死死扣在她腰侧,动一下都难,哪里还能下得了床?
就在两人一个要抓、一个要躲之际,旁边突然插进一道低沉又懒散的男声,“碧雪,你口气不小,本王在此,你动她一下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