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别人也不好再开口,况且他说的也没错,刚才确实给过这丫头机会,只要她跪地认错就好,是她自己不肯示弱的,如今才会受板子之苦。 戟岑摇摇头,默默退到了一边。
随后,从仆人队伍里出来四名壮汉,过来押着舒窈就要往后院走。舒窈一甩胳膊,绷着脸自己抬步往行刑的地方走去。她一侧面颊高高肿起,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可能因为那一巴掌力气太大,耳朵至今还在嗡嗡作响,可心中想笑的冲动却大于哀伤,笑自己蠢、笑自己笨。
是啊……在他眼里,她从来就不是人,不过是一个给脸不要脸、喜欢时就逗逗、不喜欢时就随意打骂的贱奴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她习惯了!何家兴那种不堪的男人都能那样对她,何况戟樾。她早就该看透这一点,怎么还会期待他们把她当做人呢?
戟樾看着舒窈直挺挺的背影,后槽牙都咬得咯咯作响,但还是回头跟赵桓使了个眼色。
赵桓一愣,接着便领悟般点点头,赶紧默不作声冲执板的壮汉伸出两指,然后翻了过来。
在这辰府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儿的,大汉立即领会,把板子带短钉的那侧冲上,用平的那面打下了第一板。
然而尽管他已经放轻了力道,舒窈臀部还是传来如炸裂般的疼痛,随着板子一下一下打在皮肉上,她浑身都跟着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原来刚才那一巴掌,都不及这疼痛的万分之一。
舒窈死死闭上眼睛,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几欲让她昏厥的疼感,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戟樾!你可知道,你没把我当人,我更没拿你当人,在我眼里,你就是披着好看人皮的恶魔,没有人性,又冷酷无情!不过没关系……我总会替自己挣到想要的东西的,以后你我之间,只有利用,再无其他!
舒窈在心里发下毒誓!
血水夹杂着汗液湿答答黏在身上,可她已经感觉不到难受了,甚至连那络绎不绝的板子声都变得模糊不清。接下来……迎接她的依然是无尽黑暗。可她却发现自己喜欢这黑暗,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疼、不会痛心、不会绝望。
人群散开了,没有因为舒窈的苦难多停留一秒,碧雪她们甚至还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是怎么回的屋,她不记得了,仍旧如同每一次疼晕再醒来一样,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但只有她自己清楚,从前的舒窈已经随着那段板子死了,现在活过来的……是新的舒窈!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忽而咧唇一笑,就算干裂的嘴皮被撕开道道血痕也并不在意。
*** ***
东辉院里,戟樾在一口一口灌着烈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怎么也无法纾解那气恼,那该死的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分开将近一个月,他想着她、念着她,回来即刻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可她……却用那样热烈、痴迷、眷恋的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还是他的亲兄弟,这叫他情何以堪?
仰头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他眯起眼睛,用诡异目光打量着对面的戟岑。他有自己好吗?有自己好看吗?到底哪里吸引那个女人了?
论气质,不如自己矜贵;论长相,不如自己俊朗;论身段,不如自己高大,她怕是瞎了眼,才会区分不出他们之间谁更胜一筹。
戟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后颈汗毛都跟着竖起来了,忙谄媚的“嘿嘿”一笑,“好三哥,你可别冲弟弟使劲,再说……又不是我要她看过来的,你可千万别把这份仇记在我头上。”
戟樾冷冷睨了他一眼,“我就是要把这仇记在你头上,你能把本王怎样?”
他憋了满肚子的火没处撒,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他也不至于和舒窈闹到这步田地。
“这……”戟岑鼻尖都冒出冷汗,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可谁叫自己确实欠这个哥哥的呢?便站起来对着他毕恭毕敬做了一揖,“小弟给哥哥赔不是了,千错万错都是弟弟的错,父皇哪里……还望三哥多美言几句,待我和安儿结了亲,一定会备下厚礼感谢三哥的成全之恩。”
戟樾哼一声,别开视线摆摆手,“君子不成人之美,你回去休息吧,连着赶了几天路,本王也乏了。”
“是,弟弟遵命!”戟岑如蒙大赦,赶紧夹着尾巴就跑了,此地杀气太重,不宜久留。
说是乏了,可弟弟走后,戟樾也并没有即刻上床休息,而是依旧枯坐在桌旁,一杯一杯灌着酒。
赵桓琢磨琢磨,上前几步劝慰道,“爷,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歇息吧。”
歇息?歇息个屁!若他能睡着,何必坐在这里利用酒精麻痹自己。出去二十多天,他几乎夜夜只能睡两个时辰,而且中间还要无故醒来几次,对那个闵安公主更是看都没正眼看一眼,倒是七弟,对人家一见钟情,便死皮赖脸的求着他把公主让出来。
无所谓啊,同是皇子,谁和亲不是和?他巴不得甩掉这些麻烦,一辈子不成亲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