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受伤呢?”舒窈只是微皱下眉。
“昶军派出的一队精兵全军覆没,自然要起报复之心,近日统帅已经被刺杀两次了,可幸好都有惊无险,谁知他们这次竟变本加厉,在统帅的坐骑上动了手脚,马半路突然发起疯,差点把统帅掀落到悬崖下面,现在人还昏迷着。”
舒窈琢磨一下,“赵大哥,你还是应该派人赶紧去城里请个懂医治外伤的大夫,我虽对药材比较了解,但只限于医治些无关紧要的小病,强行去治骨伤,怕在耽误了统帅的病情。”
也对!赵桓立马答应,“好,我这就派人去。”
片刻后,舒窈进了戟樾的帐篷,发现他人已经醒了,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从她进来那刻起,阴冷的眼神就一直盯在她身上。
舒窈全当没看见,照常般过来一行礼,“统帅,您醒了?”
“嗯!”他只从鼻子里发出个单音,态度非常冷漠。
自从上次她被蛇咬了以后醒来,两人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她对他客气又疏离,而他就是把冷冰冰进行到底,虽然他们每天几乎都有几个时辰的相处时间,但就是像远隔万里。
“您哪不舒服?需要奴婢看看吗?”
戟樾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把脸转了回去,算是默许了。
知道他喜洁,所以舒窈挽起袖子先洗了洗手,却漏出了肌肤上的点点红痕,那都是试药之后的排斥反应,有时候实在忍住不住痛痒便抓几下,留下些疤痕也不可难免,而她根本不在乎身体丑陋与否,只要快点达到最终的目的就好。
等擦干净手,她才过去查看他的身体,第一步就是从上到下把他浑身的骨骼挨排捏一遍,但没见摸到哪处时,他会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那就证明没有伤到筋骨。
经过一个月的服药,他身上毒素多少解除了一些,效果虽没有达到特别显着,但起码内力回来了几分,因此急速跌落时护住身体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就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内伤。
舒窈想的很专注,没发现他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盯着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手。
“你还在拿自己试药?”他突然嗓音沙哑的问了一句,表情似是有些不认同。
舒窈沉吟片刻,才“嗯”一声,接着到下面把他两只脚踝挨个转了一圈,皆没事。
“我明天让赵桓抓个俘虏给你试,别再拿自己开玩笑了,脸已经够丑,难道还想让身子也变得不堪入目吗?”
“统帅,千万别,奴婢亲自试药,就是因为只有自己的体验才最准确,要从别人的口转述……怕是会造成误差,很难调出正确的药,而且奴婢也不嫌弃自己,身子难看就难看吧。”
拿别人做实验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俘虏也是人,无非是替自己国家出来卖命的可怜百姓,被抓已经够不幸了,如今再拿他们试药,总觉得十分不人道。而她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无论她的身子多不堪入目,也只是给自己看,只要自己不嫌弃自己,其余就都无所谓了。
虽感觉自她拒绝以后,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但她选择不予理会,继续若无其事的要去检查他手腕,却不想被他一把擒住。
舒窈微怔,诧异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不知道自己又哪得罪他了。
“你还要气多久?没完了是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这句话,目光也越发凛冽。
舒窈立即挣脱他的掌控匍匐在地,“奴婢不敢,还请统帅息怒。”
那伏低做小的模样,更让戟樾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他气愤的想把她拽起来,可一抬身子,后脑勺猛地传来锥心的刺痛,让他瞬间又捂着脑袋跌了回去。
这下两人都知道他伤在哪了!
“需要奴婢帮大人看一下吗?”她还保持着趴跪的姿势,现在记得了,凡事都要先征求一下他的同意。
“你说呢?过来!”这个笨女人,他现在恨不得扑过去咬死她,又蠢又冥顽不灵,给个台阶都不知道下,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她聪明呢?她就是他见过最不开窍的女人。
“是!”
爬起来后,她猫着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将手伸到他后脑的位置,果然发现一个大包,可能是在坠马后翻滚的时候磕到石头了。
“给我揉揉”他抓着她的手,在那个位置不断按压,却又疼的锁紧了眉毛,不禁骂道,“那些该死的昶人,本皇子早晚杀得他们一个不留,此等鼠辈,不杀不快。”
对此舒窈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随着他的力道动着手掌,权利的斗争,向来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品头论足的,像她、她的家人,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成为两国之间斗争的牺牲品,还有肖博,若没有战争,她可以一辈子只做肖月,不必顶替别人在这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你……”
“统帅,属下请大夫回来了。”
戟樾后面的话被赵桓打断,舒窈也一下子抽回被握住的手,退到屏风前面的位置,总之离床榻很远。
待老大夫又检查一遍,确定戟樾除了头上的包再无其他大碍以后,她便拿着药方去灶间煎药了,这一天都没再靠近他的身前。
看她待自己如此漠不关心、又敬而远之的模样,戟樾心中的愤怒已经积攒到顶点,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已经先跟她示好了吗?还故作这种清高样给谁看?真是不识抬举,干脆一气之下命人给她单支了个帐篷,还告诉她以后不召就不必觐见,来个眼不见心为静。至此……舒窈算是彻底被他“打入冷宫”了。
而舒窈却倍感轻松,觉得这是个清净的好机会,每天更卖力的制起解药,等确保药万无一失了,就熬好送去他帐前,让赵桓帮忙端进去。
半月之后,在第五次送药过去时,赵桓竟面露喜色的跟她说,统帅近几日已经可以运功打坐了,这代表他内力正在慢慢恢复,也证明她的药确实管用。
舒窈心下立即一松,还好、还好……一切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这日,她跟往常一样制好一副药,就照例拿着盆去溪边洗衣服。自来了戟樾这以后,她每天都是挑接近傍晚的时候才来,为的就是尽量不和那些女奴打照面,尤其是素萍,因为有两次不小心碰到,她眼中的恨意总是让人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