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赵桓一拱手,“三皇子让你回去。”
舒窈明显感觉身边传来一片抽气声,大家都面容错愕,不明白她这么姿色平平的女奴怎么会得三皇子召见。
“哐啷”一声,不远处的素萍气的把刷子摔到了水槽里。
舒窈无奈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还是站起来一施礼,“大人,奴婢恐怕不能回去了,今早那位姑娘太过咄咄逼人,再回去……难保不起争端。”
赵桓看见她脸上的伤时明显一愣,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马上就恢复了平常,“三皇子帐内的事,还轮不到她做主,如若姑娘实在不愿留下,也请回去亲自跟三皇子说一声,在下只负责传话。”
舒窈知道这只是他的推脱之词,目的无非就是带她回去,然而若执意不回,三皇子那里她也是开罪不起的,便只好随着赵桓离开了浆洗场。
待回到那顶白帐门口,赵桓先进去通报了一声,片刻后才出来替她撩开帐帘,意思她可以进去了。
可步入之后,却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今早那名厉害的小丫鬟居然跪在戟樾的长案前,还低着头,面颊上挂着串串泪痕,看见她进来,竟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舒窈不明所以,但看戟樾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还是先恭敬问安,“三皇子。”
“谁让你擅自离开我营帐的?戟樾冷声发出质问。
舒窈微怔,这怎么还冲着她来了?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主子,是奴婢让她滚出去的,早上奴婢来时,她正躺在您的榻上,还穿着您的衣服,奴婢一猜就是她私自而为,自然是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便赏了她一巴掌让她滚了,奴婢这完全是站在三爷的立场做事,您怎么能责备奴婢呢?”那丫头好不委屈,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
她可是跟在三皇子身边时间最长的丫鬟,容貌才华都是上上等,而且跟着戟樾久了,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连霸道倨傲的言行举止都学了个十足十,甚至连一般官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对于舒窈这样的人,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且因为主子喜洁,平时是不许任何人碰触自己衣服和东西的,而她就是那个例外,素日在府里,三皇子只让她叠衣服、收拾屋子,不免让她自视甚高。今日千里迢迢来给三皇子送吃的,居然看见有人敢大剌剌躺在主子床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怎能叫她不气愤,更觉得自己的特权遭到了侵犯。
可主子回来见不到那贱人,竟让她罚跪至今,难道她维护主子的利益也有错吗?
“向敏,本皇子在同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戟樾目露寒光,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女人。
“主子……奴婢……”
“还有……离府几日,我竟不知道你连我的主都能做了,那再过几年,我樾王府岂不是要你说了算?”
一听主子这样说,向敏立即面容大骇,暗想三皇子该不会是想撵走她吧?立即紧张的俯首求饶。“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子赎罪。”
而旁边的舒窈一直垂首沉默以待,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看来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了”戟樾锐眸微眯。“竟敢代替本皇子发号施令,还打了我的人,赵桓……”
“属下在”门口的赵桓走进来。
“没收向敏的马车和银钱,让她自军营中走回去,能活着回到王府,本皇子就既往不咎,死了……就当将功补过。”
什么?用脚走回去?那可是将近六百里路啊,她此次前来坐马车还用了八天的时间,要是纯靠走,岂不是半年都走不回去?而且还要没收她的银子,不是存心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向敏立即傻了眼,匍匐着爬到戟樾脚边,声泪俱下道,“主子,奴婢错了,呜呜呜呜……以后再不敢这样了,您给奴婢次机会吧,奴婢只是想到您素日不喜别人碰您的东西,而且她还犟嘴,奴婢才出手教训她的,您看在奴婢勤勤恳恳伺候您六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回吧。”
戟樾一甩宽袖,马上躲开了她的碰触,“她就算是条狗,那也是我的狗,还轮不到你教训,而且床是我让她躺的,衣服也是我让她穿的,与你何干?”
向敏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呢?主子是从来不让外人碰他衣物与物品的,六年来一直皆是如此,如今怎会为一个女奴破例?
“主子……”
而戟樾已懒得跟她废话,“赵桓……”
“是”
赵桓心领神会,上前一把粗鲁薅起向敏衣领,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拖了出去。
好半晌,向敏的哭喊声才在帐外消失。
戟樾起身,缓步来到舒窈旁边,傲然的冷眼看着她,“没用的东西,让你滚你就滚?还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我身边奴才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窝囊的。”
舒窈弯腰往地上一趴,“奴婢身份低贱,不敢冒犯。”
“那就学着敢,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私自离开营帐半步,听见了吗?”
“三皇子……奴婢有一事相求。”舒窈却没顺着他的话说。
戟樾微挑起眉,“说!”
“如果奴婢能制出解您身上毒的药,您可不可以放奴婢回去?”
“哦?”戟樾脸色一转,“你能制出解药?”
舒窈却从他略带质疑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讥讽,咬咬牙,感觉隐藏在骨子里的倔强顷刻被激发了出来!
“奴婢可以试试!”只要知道毒中成分是什么,总能研究出攻克之法。
“好,那就等你制出来再说!”他原就对她比较好奇,这下倒想见识见识她的本领。
戟樾抬脚朝帐外走去,舒窈没听到想听的承诺,竟冲动的一把拽住
了他的袖子,“三皇子,您先答应奴婢啊!”
戟樾回头,面色不愉看向被她扯住的地方。而舒窈让他这样一看,立即松手,又低头跪了回去,知道是自己逾矩了。
“我不喜欢听人说空话,自己自然也不会说,所以……别再得寸进尺。”
留下此话,他扭头离去,留下舒窈一个人孤零零跪在那,只是轻垂的眉眼,代表了此刻她内心是多么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