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句话,那一个眼神,我便确定了她是我这一生要携手共度的人!”
“我后面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很幸运,她选择了我!我们迅速的坠入爱河。”
“大学的几年平和而幸福,我们一边谈恋爱一边做属于自己的事业,而那时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我迅速拥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也做的有声有色,就这样,我们就在大学毕业后结婚了”
“婚后的日子我们各自忙碌,但感情依旧很好,不久后我们就有了你,而你妈妈也是从那时候离开了她的本职工作,选择了开一家美容店”
“一直到你五岁那年,我们的公司就开始陆续的出事,一桩桩一件件接触而来,我苦苦支撑了一年,最后还是撑不下去,宣布了倒闭”
“随着公司的倒闭,欠下的债款也随即而来,还是你妈妈,拿出了存了好些年的钱,却也只是还了一半”
“公司倒闭我确实很难过,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堕落,我想重新开始却发现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是在建筑行业就会屡屡碰壁,在猛撞了一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的”
“而我们,不过是有钱人随意可弄的玩具罢了!所有……我认命!”
他说到这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环绕着他,就像刚开始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那般的无力!他笑了笑,继续说。
“云城,我知道爸爸妈妈每天喝酒打牌,然后吵架,让你觉得很压抑!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公司破产欠下的债款需要还,你也需要生活,我后来找的工作是汽车销售,仅仅靠着这样一份工作怎么能还的起债?怎么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所以我找到了一份兼职,一份来钱快还不耽误正常工作的兼职!”
傅云城哑着嗓音低声询问:“是什么?”
傅礼仁笑着回:“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挡酒师,专门给人挡酒的!”
傅云城嘴角扯了扯,颤抖着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一眨,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他痛苦的抱着头,艰难的说:“我从来都……不知道”
傅礼仁笑了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爸爸也希望在你心里,一直是那个强大可以依靠的爸爸,而不是……呵呵……不过爸爸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啊,云城!”
他苦涩又无奈的道歉声响起。
傅云城难过到窒息,他用力到攥紧双拳,语气颤抖的询问:“那妈妈呢?”
既然你是这样,那妈妈是不是也是?
傅礼仁想起那个女人也是一脸悲伤,他努力的掩盖情绪,继续说:“是啊,你妈妈的美容院接待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太太,那些太太平日里也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打打牌,你妈妈为了更好的笼络客户,自然就经常陪她们打牌了!”
他捂住脸,声线开始颤抖:“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做那个兼职!但我也心疼她啊!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跟着我……没过几年好日子……每天都要为了生活忙碌……呜呜……我……我好几次都想要放她走……我……”
他心痛到窒息!明明一句很简单的话却断断续续说不出来,他又哭又笑,脸颊狼狈扭曲,他看着傅云城痛苦而又悲伤:“我想过要放过她的……呜……我每次提离婚她都会很生气,跟我大吵大闹!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他用力的扣着手,手被他扣的血肉模糊,他却感不到痛!或许在她死去的那天,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吧!
傅云城听到这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他很难过,很难过!
那种难过的情绪就像河流把他淹没,他感觉呼吸不上来,甚至连喘息都有些微微刺痛。他用力的抱住头,想要大声的呐喊,想要嚎啕大哭!但是没有用!
不管在怎么难过再怎么悲伤,他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回到原点。
他只让自己难过了一会,就整理好情绪,擦干眼泪看向牢里的父亲坚定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最好的律师给你减刑的!”
傅礼仁扣手的动作停下,他深深看着栏杆外的傅云城,眼神专注认真,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意:“阿城不要管我,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在我们房间的抽屉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我和你妈妈还完债的这两年给你存下的,本来是打算给你娶媳妇的,现在………”
他苦笑一声,愧疚又悲伤的说:“对不起孩子!爸爸拖累了你,让你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
他从里面伸出手想要摸摸他,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想收回去。
傅云城快速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还像小时候一样温暖,只是现在手上伤痕累累,到处泛着血迹,整个手背鲜血淋漓,完全看不见一块好肉。
傅云城痛苦的哽咽:“这是…怎么弄的?”
傅礼仁没有回答,只是说起了别的:“孩子,别为我们难过!我这一生有你妈妈,有你,足够了!”
傅云城难过到颤抖,他哑声说:“我怎么能不难过!你们……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让我恨了你们这么多年,误会了你们这么多年!
他这些年用着父母的血汗钱,却还埋怨他们没有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职责,可他又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们?但凡他用点心,又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啊!
他难过的抱着父亲的手号啕大哭,这时候的他已经想不起别的了,他只知道他很难过!失去母亲的难过,父亲被关的难过,知道真相的难过,以及面对现在处境的难过。
这些难过的情绪就像一根根的铁柱,压在他身上,只要一个用力,就能把他压垮!
傅礼仁感受到手上的湿意,他拍了拍他的手,费力的抬起双手摸摸他的头,眼神带着好久不见的慈爱和宠溺:“云城呐~你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为你骄傲!”
他给擦了擦眼泪,深深的看了他几眼:“去吧!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他说完就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里面走去。
傅云城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爸爸!”
傅礼仁脚步顿了一下,他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容,但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坚定的往里走,坚定他自己的选择。
傅云城还不知道,今日监狱里的见面,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