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并没有视虫那种能力，想要光凭肉眼就看出一个人体内“虫”的具体外形和特性是不可能的，只能用自己的偏门方法来推测几分。
为了不引起旁边的警察怀疑只好做得隐蔽些，江清鉴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在旁边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莉莉提不起兴趣随口敷衍着。
梁再冰左手握拳，自然放松地垂在身侧，指甲划破手心，挤出少许血液。
几乎是下一瞬，莉莉笑嘻嘻的脸一下僵住，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轻浮样子，眼里焕发出饿狼一般的嗜血杀意，虽然一眨眼的功夫就低下头遮掩了，但还是没逃过梁再冰的眼睛。
果然，是恶虫。
能改变男性的第二性征使其偏向女性。至于第一性征，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没见过毕竟。
能力疑似能通过某些手段让对方阳痿并补益自身？
……听着怎么怪耳熟的？
不过也推断不出更多，还是得寻求一下场外援助，等会回去问下专业人士左哥。
思索着，突然感觉旁边一股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他烧出个窟窿。
梁再冰惊恐转头，视线的主人正两手托腮，眯缝着眼笑着看他，好像对刚才的事浑然不觉。
梁再冰后背的寒毛争先恐后地跳起了踢踏舞。
怎么那么瘆人呢，这家伙不会也是恶虫吧？那他这运气未免也太背了点，想想都觉得蛋疼。
梁再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反手把后背的汗毛都捋顺了，强作镇定继续询问莉莉。
反反复复问了几遍还是没有新进展，时间也差不多了，梁再冰干脆直接结束这场问询。
梁再冰看着江清鉴欲言又止欲言又欲。
这家伙虽然不算正人君子，但不太像坏人吧？
……好像也挺像的。
他这人设背景，跟教科书模板反派中间就差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了。
“别紧张，”江清鉴看出他在纠结什么，倒先开口了，“就是吓唬你一下。”
“呵呵。”梁再冰当然不会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索性直接跟他摊开说，“你真是恶虫的话也没什么，我也不是没见过。”
“我真不是。”
梁再冰脸上明晃晃写着“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
江清鉴给他的态度搞得有点无奈，硬转了话题，“你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还得再问问别人。”
“问我也可以的。”江清鉴笑得比接待大客户的保险经理还热情。
梁再冰无情拒绝了，“不用了，我不太想。”
总感觉这家伙会坐地起价。
“行行行，拿你没办法，跟你直说了吧。”
“稍等。”梁再冰飞速把本子和笔摸了出来，接着看向他，“你说吧。”
“……这虫叫雌雄虫，扁圆，形似白瓷盘子。宿主都为男性，但可以把他的外观朝着女性改变，至于下面，缩阳入腹懂吧？”江清鉴朝他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咳咳，说重点。”
“真没耐性。”江清鉴嘀咕了几句又接着说下去，“能力就是采阳补阴，就是采得比较狠，基本上来一次人就废了。得到的能量用来继续改造身体，维持年轻美貌的状态。没什么攻击手段，但着道了还是很麻烦的。”
“有得治吗？”
“神仙难救，阳精已经被抽干了，只能靠后天长期温养才有一线机会恢复。”
“嗯。”梁再冰点头，在本子上记下“没救了”。
梁再冰合上本子，把之前的疑惑提了出来，“这样听着不是跟狐狸精很像吗？”
“本来就是啊。”江清鉴一脸理所当然。
梁再冰被这句轻飘飘的话震住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盲区，完全把“虫”和原来的认知独立开了。
他是最近才意识到“虫”的存在，但实际上“虫”已经和人类一起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人的历史、神话和其他方方面面都渗透着它们的影子。
梁再冰突然一阵恶寒，“这样的话那聊斋故事的书生岂不是跟这些嫖客一样？”
江清鉴满不在意，“从来如此。”
拿了江清鉴的赞助，兜里也算有点余钱，梁再冰这几天也就没有出差，在后山上清理被隔在阵外的虫子。
最后一只虫子被精准地划成两半，梁再冰抹掉脸上溅到的绿色血液，心情相当愉悦，“这个眼镜仔还是有点手段的嘛。”
这几天他睡眠质量直线上升，陈安也再没深夜爬过窗，真是皆大欢喜。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纷杂的嗡鸣声。
真是没完没了了。
梁再冰多少有点无奈，这些虫子跟杀不完一样。
保守估计地球上总共出现过千亿人口，“虫”的生存率、死亡率、生存年限一概不知，无法推出这些年人类的尸体到底诞生了多少“虫”，但恐怕不会是小数目。
就算绝大多数都是这种普通货色，剩下的恶虫也是一个惊人的数量，足够让人胆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刻意避开人的视线，蛰伏在荒寂无人的角落，这也导致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虫”的存在，蒙着眼睛懵懵懂懂走完渺小又平凡数十载光阴。
这段时间跌宕起伏的经历让梁再冰此时颇有唏嘘之感，平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梁再冰没有继续跟它们缠斗，打着研究的心思揪了只直冲冲撞过来的虫子，收了匕首就窜回观里。
“十一接着。”梁再冰把装着虫子的小盒子抛给十一，“帮我养着，死了告诉我一声。”
“好。”十一没问缘由，点点头把盒子摆在旁边的架子上，权当多了个长得奇葩些的观赏宠物。
“靠你们给我留点！”
就这会儿功夫，一桌子饭菜已经被两个埋头苦吃的饭桶干掉一半了，梁再冰匆匆抄起筷子加入了抢饭大作战。
十一依然是格格不入地，慢悠悠地一筷子一筷子就近挑着面前盘子里的土豆丝，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欲望一样。
正扒饭呢，一抬头看见十一这个吃相，梁再冰狠狠心虚了，抽出筷子往他碗里扒了个卤鸡腿，“多吃点，就吃这么点怎么长个啊。”
陈安和梁缘也都从饭碗里抬起头附和着。
梁再冰接着给他夹肉，末了还补一句，“没有说你矮的意思啊。”
这下十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沉默地嚼着碗里多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