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人没正眼看过镜头，江浕想，这八成是谁偷拍的产物。
“当然见过。”江浕瞥着平板如实点头，“托他的福，我腿上好几个孔。”
刚要闭嘴，转眼却迎上伽尤里期待的眼神。江浕没法，只能继续往下说：“滑雪碰见的。像疯狗，埋伏翟野的机关被我误触了。”
“哦误触。”伽尤里不疑有他地点头，“那是之前了吧？最近呢？最近有见过他吗？”
“就这两天。”卓屿跟在他后面补充，“你待在花散霁身边这几天，见没见过他。”
“没有。”江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他还活着啊。”
“嗯？”
“他走的时候翟野派人请他吃了颗子弹。”江浕手比枪状，指尖直对着伽尤里的心口，“啪。”
不知道这个动作戳到伽尤里哪个爽点了，伽尤里忽然笑的很开心，像是终于笃定了某些猜疑。
“你们管他叫什么？”伽尤里舔掉嘴唇上沾着的一点沫沫，指着空杯示意身边人再给他添一杯，“总归不能是左帆。”
“地鼠。东躲西藏的，难逮又难防。”
“你那杯好香，给我喝一口。”伽尤里盯着江浕手里那杯还在冒热气的杯子，“烫吗？”
“烫。岩浆。”江浕原本就不打算喝，便干脆地把那杯充当暖手宝的茶递了出去。伽尤里心满意足地捧着那杯温着的茶小啜一口，尝到味道后笑眯了一双眼：
“别那么没礼貌，人家有代号的，914，第914号实验品。”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江浕没想到伽尤里会把这个信息共享给他。
如果地鼠人是试验品，那么翟野那边的分析就对了大半了——左帆没有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突然出现一个和他长相一样的人，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克隆。
但禁止克隆技术的使用是共和区和狩猎区心照不宣的条约。如果克隆人技术泛滥，那共和区的疫苗就有泄露的风险。共和区在狩猎区安插的眼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想进行这方面的研究，那只能自己私下偷摸着进行，实验品和数据什么是绝对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放着实验品在街上乱跑，找死吗。江浕一边想着，一边转眼看卓屿。卓屿平直的目光与他对上，两边都没挪开。
“谁的实验品。”江浕问。
“花散霁的罐子和这个，你选一个吧。”
“花散霁的罐子。”江浕选的很快，倒是听的卓屿扬了扬眉：
“这么快就想好了？”
“地鼠人活不活死不死跟我没多大关系，花散霁的罐子每天都在我边上，我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全。”江浕淡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惜命了。”伽尤里看上去属实开心，笑容一直没淡过，“罐子里是蛊，花散霁自己养的。”
“南疆蛊王这种不是网页小说广告才有的吗。”
“凭什么只许翟野偷摸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准我们小玫瑰养小宠物。”
江浕听着伽尤里无比流畅地叫比他大十几二十多岁的花散霁为小玫瑰，一时间心里一咯噔生怕下一秒伽尤里就喊出一声小豹子。
“这种东西是想养就能随便养的吗。”江浕顿了顿，“还就养在身边，跑了怎么办。”
“不养在身边要用的时候去哪里找。”伽尤里伸了根指头，隔空戳戳江浕，“你要是惹他生气了，他难道跑十万八千里去找蛊，告诉你他要放大招好让你赶紧跑吗？”
他话音一落，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江浕面无表情，卓屿则要笑不笑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伽尤里。伽尤里恍然大悟，连连摆手：“可不是因为他又养蛊又杀人快而且还不喜欢你才把你放他身边的。”
“这样。”江浕阖目颔首，“谢谢你。”
说罢他蹬腿带着椅子后退，然后起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
“他生气了吗？”伽尤里左右扭头，看看身旁的侍从又看看卓屿。卓屿没答，眼神仿佛早就看穿：
“装货。”
“怎么说话的！我现在正是童言无忌该萌的年纪知道吗！”
“什么年纪，你知道你刚过完生日又老了一岁吗。”架着二郎腿的皮衣酷哥指尖转着串钥匙，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往下溜了点，正好露出半双异色的眸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年轻呢。”
“起码不算老吧，爷。”翟野瞥着他爷一路火花带闪电飞来的鬼火和那一头染成雾霾蓝的头发，无奈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我这岁数养老，到了你那年纪闯是吧。”
“你多大了来着，四十还是五十？”
“没到三十。”翟野乐了两声，“我是你孙不是儿，你头盔摘了等于把脑子也放下了？”
“对啊，头盔就是我第二个脑子。”
“这事儿我奶知道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生日过完了还在这儿待着干嘛？”酷爷啧了一声，指尖一收把钥匙握在掌心，“你那事业黄了回来啃老啊。”
“我接了我爸妈的圣旨，在等您老人家赏脸来看一眼我这个空巢儿童。”翟野侧首，冲着鬼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您老人家见首不见尾，我根本找不着。”
“找我干嘛，你很闲还是我很闲。”酷爷停顿数秒，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要红包生日礼是吧？回头去找你爸拿，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苍天可鉴我一开始可没往这方面想。不过竟然您都这么说了。”翟野小孩儿撒娇一样拖着凳子往酷爷那儿挪了一点，“问您个事儿呗，当给我包红包了。”
“问。”酷爷边扶墨镜边点头，“问完不管我答啥都算你红包。”
“行行。”翟野凑过去，指尖戳着自己的后颈示意，“这个是共和区自己研发的吧。有什么规定说不能往外流吗？”
“老东西了。没那规定，但是控制器全在共和区里面，技术流也不会完全流出去。”
“那有没有可能厂家那边连着控制器一起流几套出去，或者弄了些类似的残次品。”
酷爷沉吟片刻，挠着下巴想了一阵儿才缓声开口：“你要说残次品的话……早几年好像谁给我提了一嘴说要改良。你记不记得你找我做过一个锁扣扳指？”
“记得。”
“跟那技术沾点边，不过最后提案被否掉了，那一批植入器统一列入销毁清单。”酷爷认真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再具体的我没了解，但是这批植入器应该是和官方款最接近的了。”
翟野应了一声，顺着爷爷的话粗略回想了一下锁扣扳指。
那是白辞易要求他做的假扳指。翟野贴心地在扳指上做了锁扣，更贴心地把钥匙放在时榆和白辞易手上——如果他们真的缘分未尽再遇见，又恰好因为一些摩擦打斗使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染了扳指，那扳指的锁扣就会融掉，藏在扳指内部经过浓缩的药会缓慢注入时榆体内。等药物彻底吸收后，扳指就会彻底解除对时榆的束缚。
至于那药物的作用——
“刺激刺激你的神经让你想起我。”白辞易捏捏时榆的指根，“这点确实挺牛的，我没想过翟野能费那么大精力给我留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