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桌上的煤油灯炸开一个灯花。
林建成把两个行李袋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招呼了下身后的人：“队长，你先坐。”
季泽柏环视了一圈房间。
虽然没有什么人气，但房间很整洁，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林建成打开炕道看了看，又走出去拿了几块煤球进来。
点火，放煤球。
房间内热气逐渐升起。
“队长，这几天咱们三个可能得挤一下了。”
二叔家住着爷爷奶奶，阿慈又回来了，他们也不方便过去借住。
季泽柏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环境挺不错的，我们突然过来，本就是打扰了伯父伯母。”
季泽柏从行李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盒子放在桌子上。
“想好什么时候告诉伯父伯母了吗？”
林建成仔细擦了擦手上的煤灰，摩挲着盒子。
这盒子里的奖章是嘉奖，是荣誉，是他军伍生涯的句号。
“等会儿吃完饭吧。队长，待会儿好好尝尝我妈的手艺；这次方迟没来倒是可惜了。”
林建成把盒子放进了他给家里人收拾出来的礼物中，打算一会儿一块拿出去。
咚咚咚。
季泽柏本就坐在靠门的位置，直接起身打开了房门。
“大哥……季大哥，我来给你们送热水和被子。”
季泽柏接过了林建振手中的暖水瓶和被子：“多谢。”
“小事情。”
林建振挠了挠脑袋：“那个……大哥，我妈说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三姐有什么忌口的吗？或者有没有爱吃的？”
林建成听到自个儿弟弟的话也是愣了一下。
这……他的确不知道，他和阿慈要不是机缘巧合在火车上相遇，怕也是要等人到了村子里后才知道这回儿事。
房间里一时间氛围有些沉默。
林建振瞅了瞅自家大哥，又看了看旁边的季大哥。
大哥也不知道吗？
“大哥现在也不知道。你先跟妈说做的清淡点，你三姐坐了好几天火车，油水大的话可能也没胃口。”
而且阿慈身上也有伤口还没好。
“少放些酱油。”
季泽柏又补了句：“可以多做些，小林同志中午没吃饭。”而且她的饭量应该是偏大的。
所以林建振抱着两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回去找王娟了。
王娟听了后也没发愁，她多做几道菜给孩子尝尝就行了。
孩子离开那么久，也该吃些好的补一补。
“对了，我让你问你大哥季同志有没有忌口的，你问了吗？”
回答王娟的只有林建振离开的背影。
“妈，我再去问一下。”
王娟都不想再说啥，快过年了，不打孩子。
林建华看到如一阵龙卷风一样跑过去的五哥，看了看后面慢悠悠散步前行的两位长辈，决定先跟上了林建振的步伐。
“五哥，你干啥呢？”
林建振正巧碰到了出门的林建成，又发现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妈让我过来的。我之前只问了三姐的忌口，忘了问季大哥的了。”
“队长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但他不吃花椒，其他的调料都可以。”
林建成也是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火车上他给阿慈剥的干果，她还挺爱吃的，想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你三姐应该挺爱吃干果的，今年家里还有烤什么吗？”
总算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林建振立刻抢答：“有！我和建华今天烤了栗子。我去给三姐拿。”
林建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去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而回去的路上，林建华状似无意地走到了林建振前面：“五哥，我去帮姐拿吧。大妈现在应该已经做上饭了，别已经把花椒放进去了。”
“那我去了。”
另一边，林德江看到自家两个兔崽子磨蹭了这么久才过来，端起桌上盛着栗子的箩筐朝后面进来的林建华招了招手。
“小华，把这栗子拿进去，让你姐尝尝。”
林建华利落地抱起栗子就走进了里间，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爷爷一看就是要训人的模样。
他还是给爸和大伯留点面子吧。
内屋。
林以桉盘腿坐在炕上跟樊珠聊着天。
樊珠没有询问林以桉为什么会来下乡，孩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的。
“奶奶，姐，爷爷让我给你们拿栗子进来。”
林建华把装着栗子的小筐放在炕桌上，顺势拿了几颗在手中剥着。
樊珠看了看身边的小孙子，她晚上是不吃栗子的，而小华这孩子是一贯都不喜欢吃这些干果的。
所以这栗子是剥给谁的呢？
林以桉手上剥开了一颗递给了樊珠，樊珠笑着摆了摆手。
“阿慈自个儿吃就行，你奶奶我晚上吃不了这些。人年纪大了，消化不好。”
林以桉刚想转手问一问旁边的林建华吃不吃，反而收获了一波已经剥好的、颗颗圆润的栗子肉。
林建华把手中的一捧板栗放在林以桉面前，自己接过了林以桉手中那仅有的一颗放进了口中。
“姐，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些。”
樊珠坐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两姐弟的互动，又继续起了前面被打断的话题。
“阿慈，今年也上高中了吧，咱们县里也有一所高中。阿慈要不要去学校接着上学？”
林以桉咽下口中的板栗，摇了摇头：“奶奶，我已经高中毕业了，不用再去了。”
樊珠微微一怔，毕业？阿慈今年十七岁的生日都还没有过，按理来说应该是高二啊。
“奶奶，我当时早上了一年小学，初中又跳了一次级，所以我才能毕业的。”
樊珠很快把之前的怔愣收敛，笑呵呵地夸赞着：“是嘛。阿慈真厉害，小华和小振来年也要考高中了，你们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林以桉面前的板栗又多了一捧。
这弟弟怎么跟大哥一样，她吃的速度还比不上这俩人剥的速度。
“小华的成绩应该很好吧。”
她的记忆中这个弟弟为她报仇的那一年已经是一名青大的学生了，直到林建华被警察逮捕时林建华依旧是林家村唯一一个考上青大的学生。
林建华默默挺直了身板，嗯，回去他要把他这些年的奖状翻出来仔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