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达有些紧张,但还是在所有家人的注视下接过那封信。
许久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谢将军同意认亲。”
“谢天谢地!”张芸娘双手合十,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顾老太也感慨着:“谢将军真是个开明之人!”
谢行川对于养父愿不愿意自己认亲这事,其实也拿不准,如今有这样的结果,他心头顿时感激更甚。
“谢将军日后就是我们顾家的恩人。”顾明达对着其他人说道。
顾老太第一个点头:“咱家孩子,得他教养,养得如此出息,就算是将谢将军供起来都不为过!”
“太好了,以后哥哥可以留在家里过年了?”妞妞高兴地问道。
顾明达立马说道:“养恩比生恩大,若谢将军在京城,在哪过年,全凭他的吩咐。”
谢行川听到父亲这么说,心底松了口气,生怕两家拉扯,回头又闹得难看。
“希望谢夫人那里,可以理解此事。”顾明达又说道。
谢行川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并不觉得,谢夫人是那么好讲话的人,林家那两口子也不会就这么放弃独子。
谢家也刚刚收到边城送来的信。
“妹妹,妹夫怎么说?是不是也要狠狠教训一下谢行川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白眼狼!”林太太凑过来问道。
谢夫人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封信,面上神情难看异常。
“夫君让我同意认亲,说顾家如今呈上升之势,顾明达简在帝心,多个盟友多条路,轻易不要得罪。”谢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一番话。
林太太也很生气:“怎么这个孽障命就这样好,被拐走了居然是将军当他养父,找到亲人了,亲爹也当状元,真真是一点苦都不用吃!”
林太太整张脸都因为嫉妒而扭曲着,她只恨这样好命的人怎么不是自己儿子。
谢夫人满脸厌烦:“如此一来,我们难道拿这小子没办法了?”
谢夫人哪怕知道谢行川不是克死她儿子的外室子,但多年恨意早就形成习惯,她依旧无法和谢行川和解。
“妹妹,就算他们认亲了,谢行川从礼法上来说还是你的儿子,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他就该听你的话!”林太太说道。
谢夫人迟疑着看向嫂子:“夫君要我和顾家好好相处,当做正常亲戚一样往来……”
林太太立马说道:“那也是顾家不想跟你当亲戚,正常亲戚,谁遇到这样的大事会不帮一把?是顾家先不给你这个将军夫人面子,你就算还点颜色,又如何?”
谢夫人顿时意动。
林太太继续鼓动:“顾家不是特别看重谢金川这个儿子吗?妹妹,你也不能太好说话了,你现在就让人去京兆府告状谢行川武逆不孝。”
谢夫人微微皱眉:“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林太太说道:“妹妹,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你不给他们瞧瞧你的厉害,他们还以为这个儿子是白认的呢!大不了等他们愿意帮忙了,咱就去京兆府撤销诉状!”
林太太又给了丈夫和女儿一个眼色。
林老爷立马说道:“妹妹,涛儿一向最孝顺你呀!”
林雪柔眼泪说来就来:“姑姑,如今我家就只有哥哥这一根独苗了,你要是不管他,他会死的!”
谢夫人几乎被所有林家人包围着,几人七嘴八舌的,她的脑子也逐渐昏昏沉沉起来,最终还是多年以来的习惯占了上风。
“好,我听你们的。”
林太太一家三口很是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京兆府尹刚起床,就听见窗外的乌鸦嘎嘎乱叫个不停。
“难道今天有坏事发生?”京兆府尹轻声嘀咕着。
等到他进了衙门里,立马就有人将谢家的状纸递了过来。
“啊?”京兆府尹看完整张状纸之后,脸上的疑惑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他并不知道谢行川并非谢夫人亲子,在他这样的外人眼中,谢行川除了脸上有疤时时戴着面具之外,其他方面几乎完美。
毕竟谁家小孩十四岁就能靠着功劳,当上正五品的京官,还是天子近卫,眼看着未来前途无量。
“谢家这是闹什么?母子不和就在家里闹闹,怎么还跑到衙门里来?”京兆府尹一肚子骂声。
先前谢家奴仆闹出来的事,已经可以窥探这母子俩之间关系别扭。
京兆府尹思来想去:“这涉及到官员,先拖一拖。”
谢夫人立马发现自家投递进去的状纸,如同石沉大海,但林家的案子却开审了。
因为这事情牵扯到了沈长风,所以案件直接从密州提交给京城大理寺。
谢夫人几乎将谢将军的面子用到了极致,也不过是让大理寺延迟开审拖了几天。
如今她自己被京兆府用同样的方式拖着,她却觉得难受极了,哪怕几次投递谢将军的拜帖来催促,京兆府尹也依旧拖着,只说前头事忙,这种小案件,等一段时间再审理。
至于要拖到什么时候,京兆府尹想着等谢夫人忘了这事就行了。
林家两口子却不肯忘:“妹妹,京兆府不管,你可不能不管,大不了咱们去大理寺,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张旗鼓的告状!就算不能将谢行川的罪名落实,也要让他颜面扫地!”
林家两口子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虽然大理寺如今还没给他儿子结案,但就在这一两天了,他们能不着急吗?
谢夫人没办法,又派下人去京兆府和大理寺,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击鼓鸣冤。
她将事情闹到台面上来了,两家也不能置之不理,大理寺甩锅甩的快,直接将这事甩给了京兆府。
京兆府尹头都大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当母亲的非要置儿子于死地。
而此时的太极殿里,皇帝正在听大理寺卿的汇报。
“沈大人当初在密州办差,是微服私行,因为陛下的叮嘱,他并不敢表露身份,在得罪林涛之后,眼看着侍卫要被林涛打死,他当时身边随从少,不比林涛人多势众,他曾有哀求之举,甚至暗示对方,自己来自京城,身份不凡,但林涛仍然坚持要打死人泄愤。”
“陛下,此案案情清晰、情节恶劣,林涛残暴成性,当判绞刑,以正视听!”